索科夫借助旁边德军工事里的火光,看清楚眼前和自己说话的人,是一位穿着竖纹囚服、中等身材的男子,虽然他头发蓬乱、又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但依旧可以看出是位英俊的美男子。索科夫在脑子里暗想:这是谁啊,为什么能叫出我的本名和父名?他觉得此人看起来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心里暗想自己以前是否见过此人。那人见索科夫迟迟不说话,又接着说了一句:“我的上帝啊,你真的是小米沙,和米沙叔叔长得一模一样。难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雅科夫啊!”听到此人所说的俄语中,夹杂着浓浓的格鲁吉亚口音,索科夫再猜不出对方的身份,未免就太可笑了。他正要说话,谢廖沙已经跑了过来,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雅科夫后,对他说道:“索科夫少校,战俘营里都检查过了,所有的战俘都救出来了。”索科夫不想让谢廖沙知道雅科夫的身份,便吩咐他:“既然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那就转移吧。记住,将所有的伤员和牺牲的战士都运回去。这事我就交给你,你亲自去办。”打发走谢廖沙,索科夫避开了所有的战士,将雅科夫拉到了一旁试探地问:“雅科夫,你怎么知道我的本名和父名,我们以前曾经见过吗?”“米沙,你这是怎么了?”雅科夫望着索科夫奇怪地问道,在称呼上,他没有用客气而疏远的“您”而是较为亲近的“你”:“难道你真的把我全忘记了吗?要知道,我刚从格鲁吉亚来莫斯科时,一句俄语都不会,也没人陪我,天天呆在豪华的寓所里发呆。后来有一天,米沙叔叔带你来拜访我的父亲,我们就是在那时认识的,不久就成为了好朋友。别忘了,我的俄语还是你教我的呢……”“什么,我和斯大林的儿子是好朋友?!我还教过他说俄语?!……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雅科夫轻描淡写所说出的话,让索科夫有一种神经错乱的感觉,他甚至感觉自己正在做梦,做一个荒唐无比的梦,这一切真是太超出正常人的理解范围了。索科夫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夺舍这具躯体时,没有将原主人的记忆继承下来。他只能通过老邻居谢廖沙,来了解一些“自己”过去的经历。看到雅科夫一脸惊诧地望着自己,他连忙掩饰地说:“雅科夫,你有所不知,我前几个月在德军的轰炸中,曾经受过很严重的震伤,导致以前所有记忆都变成了一片空白。”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指着远处谢廖沙的背影,对雅科夫说:“刚刚离开的那名少尉,是我家的老邻居,和我一起读书、一起工作,甚至一起参军,但我在受伤后,连他是谁都认不出,更别说别人了。”索科夫用这番牵强的解释,成功地说服了雅科夫后,又接着说:“雅科夫,我得知你被关押在杜米尼奇的战俘营里,所以专门带人来营救你。”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雅科夫可不相信,他心里暗说,如果不是我提醒你,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如今居然是是专门来营救我,这话谁相信啊?但不管怎么说,别人毕竟救自己脱离了虎口,这份情谊还是要记住了。想到这里,他淡淡地问:“索科夫少校,不知您是怎么知道我被关在这个战俘营的?”索科夫听到雅科夫对自己的称呼变了,便猜到对方肯定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便向他解释说:“是和你一起被俘的瓦列里安少尉,前不久获救后,编入了我的部队,是他告诉我的。”听到索科夫提起了瓦列里安,雅科夫放下了心头的戒心,他朝左右张望了一番,问道:“他在什么地方?”“在刚刚的战斗中,”索科夫表情严肃地说:“他在和敌人的对射中牺牲了。”在短暂的沉默过后,雅科夫开口问道:“米沙,这次营救行动,他知道吗?”索科夫知道雅科夫所说的“他”,指的是斯大林,连忙摇了摇头,说:“这次的营救行动,是我擅自决定的,没有向任何人汇报。知道行动内幕的只有三个人,其中包括已经牺牲的瓦列里安在内。”雅科夫点了点头,又接着问:“米沙,你说说,我被德军俘虏的事情,他会生气吗?”“雅科夫,你被俘的事情,他肯定会生气。”索科夫想到自己曾在一份资料中看到,雅科夫死在战俘营后不久,斯大林曾经发生过一次中风,也许两者之间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他决定尽自己的能力,来化解这对父子之间的矛盾。于是他望着雅科夫说:“但是他更担心的是你的安危。据我所知,他曾经派出了几支特别行动小组,前来营救你,结果因为种种原因,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了。”“真的吗?”雅科夫一把抓住了索科夫的手,激动地问:“他真的派人来营救过我吗?”“没错,是真的。”索科夫忽然想起雅科夫的被俘,让斯大林大丢面子,虽然私下派人去营救,但在公众场合却从来没承认过这件事。自己这次擅自行动,成功地救出了雅科夫,要是大张旗鼓地送回莫斯科,让斯大林当众下不了台,到时自己不光没有功劳,没准还会把小命搭进去。想到这里,他小心地提醒雅科夫:“雅科夫,你被俘的事情,一直被德国人拿来做文章,因此他并没有公开承认此事,免得影响到军心和士气。因此,你获救的事情,不能大肆宣扬,你明白吗?”雅科夫听后点了点头,有些不情愿地答应:“我知道了。”“这个战俘营里有人认识你吗?”听到这个问题,雅科夫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摇着头说:“应该没有,我是前两天刚送到这里的,被关在一个单独房间里,还没有和这些战俘营里的任何人说过话。”得知战俘营里没人认识雅科夫,雅科夫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心说没有人认识就好,这样一来,就不会走漏风声。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对雅科夫说:“雅科夫,我想在你的脸上缠上绷带,免得被熟悉你的人认出来。行吗?”“可以。”雅科夫非常爽快地答应了索科夫的提议。由于获救的战俘有上百人,小分队携带的六架雪橇坐不下,大家只好在森林里的积雪中徒步行军。在路上走了两天,终于回到了无名高地。索科夫吩咐谢廖沙带战俘去休息后,自己带着脸上缠满了绷带的雅科夫回到了营指挥所。刚一走进指挥所,别尔金就迎了上来,着急地说:“营长同志,出事儿了!”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