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的话引起了萨莫伊洛夫极大的好奇,“上尉同志,能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可能是得知面前这名内务部的少尉,能轻易地通过敌人防守严密的阵地,上尉对他的态度有了极大的改观。刚刚对他客气,不过是畏惧他的身份;但此刻对他恭谨,却是出于对他的钦佩。“是这样的,少尉同志。”上尉向萨莫伊洛夫讲述道:“上级发现要去与奥尔洛夫卡的守军会师,从德军防御的河边实施突击,是路径最短的道路,便调动部队朝那里发起进攻。谁知朝河边推进时,遭到了敌机的轰炸,导致大量的坦克、装甲车和运兵车被炸毁,我们的步兵也伤亡惨重。不过为了完成上级的命令,指战员们还是勇敢地冲向了河边,将携带的木船放进河里,准备渡河去夺取对岸的阵地。但对岸山坡上的德军机枪开始射击,像打靶似的将准备登船的指战员,成片成片地打倒在河边。在没有任何炮火掩护的情况下,登上木船的战士们便开始了强渡,他们把身体紧贴在木船上侧着身划桨,不光要躲避从对岸高地射来的子弹,还要躲避敌人的迫击炮弹。在渡河的过程中,不时满载战士的木船被炮弹击中,人体和木船的碎片夹杂在一起被炸上天空。船队刚划到河中心,就损失了过半的木船,河面上满是漂浮的尸体,可我们战士依然顽强地登上河岸……”假如萨莫伊洛夫晚离开几分钟,就能亲耳听到索科夫向别人所说的那番话,他就会吃惊地发现,索科夫分析的情况居然和上尉所说的内容相差无几。上尉介绍完情况后,卡车也来到了一个小村庄。车在村口停下,上尉连忙招呼萨莫伊洛夫:“少尉同志,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待会儿会有人带你们去见师长。”萨莫伊洛夫他们刚下了车,就见到一名少校带着两名战士,沿着村间小道走了过来。上尉连忙上前行礼,向对方进行汇报。少校听完后,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萨莫伊洛夫和他的部下,嘴里说道:“少尉同志,带上您的人跟我走。”萨莫伊洛夫向上尉伸出手去,友好地说:“上尉同志,谢谢您带我们到这里来,我们后会有期。”“后会有期。”上尉和萨莫伊洛夫握了握手,转身便上了停在一旁的卡车。少校带着他们来到一个有哨兵站岗的木屋前,随后停下脚步对萨莫伊洛夫说:“少尉同志,让您的人留在外面,我带您一个人进去见师长。”萨莫伊洛夫等少校一说完,便转身吩咐自己的部下:“你们留在这里,等我出来。”说完,他抬腿就准备朝木屋里走,但却被少校拦住了。“少校,”萨莫伊洛夫不知少校为什么会拦住自己,便好奇地问:“您为什么拦住我?”“对不起,少尉同志。”少校干巴巴地说道:“请您交出身上的武器。”经少校这么一提醒,萨莫伊洛夫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提着一支冲锋枪,如果真的就这样进去,估计少校他们也不会放心。他随手把冲锋枪递给了旁边的一名战士,随后又解下配枪,一并塞进了战士的手里,这才问少校:“少校同志,我们可以进去了吗?”萨莫伊洛夫跟着少校走进师长的房间,看到一名上校和一名中校正站在一张木桌旁,俯身看着上面的地图,连忙上前两步,把手举到额边,高声地报告说:“上校同志,步兵第73旅警卫排长萨莫伊洛夫少尉向您报告!”上校站直身体,将萨莫伊洛夫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后,冷冷地问:“少尉同志,步兵第73旅是属于哪个集团军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报告上校同志,”萨莫伊洛夫挺身身体,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们旅隶属于崔可夫将军的第62集团军,旅长是索科夫中校,主要负责马马耶夫岗的防御。”听萨莫伊洛夫说完后,上校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既然你们是负责马马耶夫岗的防御,为什么会出现这里呢?”“是这样的,上校同志。”萨莫伊洛夫向对方解释说:“我们的旅长前几天接到上级的命令,让他率部队北上,前出到奥尔洛夫卡地区,等到包围圈外的友军冲进来与我们会师。但我们到达奥尔洛夫卡之后,才发现友军无法突破敌人的防御,赶过来与我们会师。同时,我们的退路,也被德军切断,在万般无奈之下,旅长率领我们实施了突围行动。”这次说话的人是旁边的那位中校,他态度和蔼地问:“少尉同志,你说你们的旅长率领你们突围,能告诉我,你们是从什么位置突出来的吗?”萨莫伊洛夫朝桌面上的地图快速地瞥了一眼,试探地问:“中校同志,能让我在地图上为你们指出突围的位置吗?”在得到了允许之后,他来到了桌边,低头仔细地查看了片刻,用手指着突围的位置,说道,“两位指挥员同志,我们就是从这个位置突出来的。”“什么,从这个位置突出来的?”当两名指挥员看清楚萨莫伊洛夫所指的位置后,都异口同声地惊呼道:“这不可能?”两人的态度把萨莫伊洛夫搞糊涂了,但他很快就想起上尉在路上向自己介绍的情况,便试探地问:“两位指挥员同志,你们是否因为前两天有一支部队在那里全军覆灭,就觉得我们根本不可能从那里突围?”“没错,少尉同志,你说得没错,我就是那么想的。”上校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如实地向萨莫伊洛夫说道:“要知道,前两天为了夺取那个高地,我们填了一个师进去,结果连山坡顶都没能冲上去。因此,你们说从那里突围,我觉得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师长说得没错。”上校刚说完,中校就补充说:“敌人建立在高处的火力点,我们的炮火根本无法摧毁。打得近了,炮弹都落在山坡上爆炸;打得远了,炮弹都从敌人的工事头上飞过去了。结果……”“参谋长,别说了。”中校还没说完,上校就打断了他的话,而是望着萨莫伊洛夫继续问道:“少尉同志,说说你们在突破德军防线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从两人的对话中,萨莫伊洛夫知道上校是师长,而中校则是他的参谋长。见这位师长急于知道战斗的情况,他便如实地回答说:“由于我们采取的是偷袭战术,而且在进攻时,还得到了坦克的配合,因此部队的伤亡并不大,好像只伤亡了三十几个人!”“什么,才伤亡了三十几个人?”萨莫伊洛夫的话让两人彻底无语,一个伤亡数千人都无法夺取的阵地,这支部队居然只用了三十多人的伤亡就拿下了,让他们感到了无地自容,“这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萨莫伊洛夫点着头,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这种以小伤亡取得大战果的情况,在我们步兵第73旅的战例里并不罕见。”上校从萨莫伊洛夫说话的语气中,觉得对方不像在撒谎,便收起了对他的轻视,客气地说:“少尉同志,我是步兵第292师师长科罗戈茨基上校,这位是我的参谋长斯塔尔恰中校。我的师隶属于顿河方面军的第24集团军,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效劳的吗?”萨莫伊洛夫到此时此刻,才搞清楚这支部队的番号,他听到对方问起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连忙说道:“上校同志,旅长命令我前来寻找友军,以便我们能尽快与友军汇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桌上摆着的一部电话机就响了起来,参谋长连忙拿起话筒,说道:“这里是步兵第292师师部,请问您是哪里?……您好,司令员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他在说话时,眉毛忽然往上一扬,随后有些意外地看了萨莫伊洛夫一眼,接着说道,“没错,步兵第73旅派来的联络员,此刻就在我们的指挥部里,您要和他说话吗?……好的,我马上把话筒交给他。”说着,参谋长将手里的话筒,递给了萨莫伊洛夫,同时礼貌地说:“少尉同志,我们集团军新任司令员加校宁将军要和您讲话!”得知集团军司令员要和自己讲话,萨莫伊洛夫不免有些紧张,他接过参谋长手里的话筒,有些慌乱地说道:“您好,将军同志,我是步兵第73旅警卫排长萨莫伊洛夫少尉,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您好,少尉同志。”加校宁并没有因为和自己讲话的人,是一名少尉,就用趾高气昂的语气和他对话,而是客气地问:“我接到了方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电话,得知你们的部队突出了重围,正打算派部队去接应你们呢。你能告诉我,你们的部队如今在什么位置吗?”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