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姆里赫从来没有部队执行过夜袭任务,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进攻时能得到炮火的支援,以水兵的战斗力,完全可以突破敌人的防御阵地。但命令就是命令,既然别尔金给他下达了夜袭的命令,他就只能无条件执行。为了确保夜袭的成功,他亲自随二连一起行动。他和二连长阿格拉诺夫上尉待在一个弹坑里,望着水兵战士不像以前进攻那样,排成散兵队形,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迈着大步昂首挺胸地朝敌人阵地走去,而是三五成群地匍匐前进,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他们的动作都很轻,努力不发出什么声响。看到这一切,他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旁的阿格拉诺夫听到后,好奇地问:“营长同志,您为什么叹气?”“上尉,你看我们的战士。”沙姆里赫朝正在匍匐前进的指战员一指,苦着脸说:“这样偷偷摸摸的打法,恐怕还是第一次吧。”“是啊,营长同志,的确是第一次。”阿格拉诺夫赞同地说了一句,随后又小声地说:“但不得不说,我们用这种战术进攻,能把部队伤亡降到最低……”阿格拉诺夫的话还没有说完,沙姆里赫忽然推了推他的肩膀,有些不安地说:“前方好像有什么动静。”“动静?!”听到沙姆里赫这么说,阿格拉诺夫不禁浑身一震:“是我们的行动,被敌人发现了吗?”“不,不是我们被敌人发现了,否则他们早开枪射击了。”沙姆里赫举起望远镜朝前方看了看,但由于光线太暗,只能看到一片又一片废墟的轮廓,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果断地吩咐阿格拉诺夫:“上尉,立即命令战士们停止前进,派两个人先去侦察一下,搞清楚敌人阵地里的响动是怎么回事。”接到沙姆里赫的命令后,阿格拉诺夫爬出弹坑,先是发出信号,让部队停止前进,随后吩咐趴在不远处的两名战士:“你们两人到前面去侦察一下,搞清楚德国人的阵地上出了什么事情。”看着两名担任侦察任务的战士消失在黑暗之中,沙姆里赫对阿格拉诺夫说:“上尉同志,让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一旦我们被德国人发现,就有必要采取强攻的战术。”等了约莫五分钟,一名派出去侦察的战士爬回来向沙姆里赫报告说:“营长同志,敌人正在撤出阵地,向西面转移。”“什么,敌人正在撤退?”阿格拉诺夫听到战士的报告,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搞错了,连忙追问道:“你们没有看错吧?”“不会看错的,连长同志。”战士激动地报告说:“敌人不光从厂房里撤出,就连待在厂房外战壕里的敌人,也在陆续地撤出。我们所听到的动静,就是敌人在撤退过程中发出的。”“营长同志,师长真是料事如神啊,他说敌人要撤退,如今就真的开始撤退了。”确认德国人开始撤退了,阿格拉诺夫变得激动起来:“既然敌人开始逃跑,那我们立即采取行动吧,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阿格拉诺夫的提议让沙姆里赫怦然心动,他觉得既然敌人已经开始撤退了,那么完全可以投入全部的力量用于进攻,便点了点头,叫过一名通讯兵,吩咐他说:“你立即回去通知副营长,除了少数人留下阵地外,把一连和三连都给我派上来。”通讯兵答应一声,起身准备跑开时,又被沙姆里赫叫住了。他觉得,既然自己准备把所有的部队都投入进攻,那么就必须建立和后方的联系,便叮嘱通讯兵:“还有,想办法牵一条电话线,便于我们和团部及时地取得联系。”负责厂区正西面攻击的二营,在接近敌人阵地的过程中,也发现了敌人在撤退。带队进攻的二营长果里亚大尉,立即通过携带的电话把情况向营长布里斯基报告。布里斯基听完果里亚的报告后,情绪有些激动地问:“副营长同志,你真的确认,敌人在撤退吗?”“是的,营长同志。”果里亚按照条例回答说:“我先后派出了两批侦察兵进行了侦察,都得到了同样的结果。”“很好,这真是太好了。”得知敌人开始撤退,布里斯基也激动起来:“你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悄悄接近敌人的阵地,我把这里的情况向团长汇报,等待他的进一步命令。”布里斯基结束和果里亚的通话后,就立即和别尔金取得了联系,一脸兴奋地报告说:“团长同志,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敌人开始撤退了。”“敌人开始撤退了?”别尔金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后反问道:“是全线撤退,还是你们二营所在的方向?”别尔金的问题,把布里斯基问住了。隔了好半天,他才喃喃地说:“团长同志,我还没有和左右两翼的部队进行联系,不清楚敌人是全线撤退,还是只有我们营负责的区域撤退。”“行了,让你的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吧。”别尔金说完,不等布里斯基再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吩咐参谋长万尼亚大尉:“参谋长同志,立即与一营、海军陆战营取得联系,询问他们那里的敌情如何?”“是!我立即与另外两个营的指挥员取得联系。”万尼亚响亮地答应一声,便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联系一营和海军陆战营。“团长同志,敌人真的开始撤退了?”团政委德米特里呼吸有些急促地问道:“这么说,我们要取得保卫城市的胜利了?”“政委同志,如今说胜利,还有点太早。”别尔金望着德米特里说:“我们当前的任务,就是趁着敌人撤退的机会,狠狠地打击他们,从他们的手里夺回那些丢失的阵地。同时,再把他们牢牢地牵制在厂区里,使他们无法抽调兵力,去增援受我军攻击的地段……”别尔金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透过墙上的窟窿,别尔金望着远处的火光,纳闷地问:“外面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爆炸声,而没有枪声呢?”万尼亚放下电话,走到窟窿处举起望远镜看了一阵后,转身惊喜地对别尔金说道:“团长同志,我知道了,这爆炸声是敌人踩响地雷了。”不等别尔金发问,他便主动地说,“您应该记得,师长在离开我们这里之前,曾经让工兵同志想办法把敌人埋设的地雷转移位置。应该是敌人在撤退中,踩上了我们工兵埋设的地雷。”“这真是太妙了。”德米特里听到这里,笑呵呵地说道:“用德国人的地雷去炸敌人,师长的这一招真是太妙了。”别尔金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走到了窟窿旁,接过了万尼亚手里的望远镜,朝前方望去。借助远处火光的照明,他看到了四处逃窜的人影。他忍不住把望远镜转向了第138师的防区,想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可惜看了好一阵,也没见到防御阵地上有什么动静。就在别尔金叹口气,对柳德尼科夫师感到失望,觉得他们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时,忽然看到东面的阵地上,冒出了一连串大大小小的闪光。闪光过后,就传来火炮的轰鸣声。站在一旁的万尼亚在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激动地说:“团长同志,是炮兵,是第138师的炮兵在开炮了。”其实就算万尼亚不说,别尔金很快也能想清楚是谁在开炮,毕竟整个街垒厂里,就只有第138师有一个建制不完整的炮兵团。炮弹雨点般飞向了撤退中的德军,在因为踩上地雷而变得混乱拥挤的队列中炸开。由于德军的队形太密集,每一发落下的炮弹,就能给他们造成巨大的伤亡。在一阵阵惨叫声中,原本就混乱的部队,变得越发混乱了,幸存的德国兵开始四散奔逃,以躲过苏军的炮击。炮声映红了整个厂区,待在指挥部里的柳德尼科夫被惊动了,他起身找到一个利于观察的位置,一边举起望远镜朝炮弹落下的位置望去,一边吩咐自己的参谋长:“参谋长,给炮兵团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为什么开炮?”参谋长很快就从炮兵团长萨维奇少校那里得到了答案,连忙向柳德尼科夫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萨维奇少校报告说,他们听到外面传来爆炸声,便仔细地观察动静传来的方向,结果发现敌人在撤退。因为时间紧迫,他来不及请示,便命令所有的炮兵开炮了。”“这个家伙,居然敢擅自做主。”柳德尼科夫听完参谋长的汇报,咬着后槽牙说道:“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个,就擅自命令炮兵开炮,我绝对饶不了他。”“师长同志,”季托夫听到柳德尼科夫这么说,担心他会处罚萨维奇,便出来打圆场:“萨维奇少校善于把握战机,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这一点我们应该予以表扬。不过,他们的炮弹有限,恐怕炮击持续不了多长时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您早点拿个主意。”柳德尼科夫原准备等到天明之后,再决定是否按照上级的命令,对敌人展开反击,可是萨维奇少校擅自开炮,就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是进退维谷。此刻听到政委季托夫让他快点拿主意,他在思索片刻后,一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