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了,优惠活动结束,王老实开始向外面赶人。
豪强们垂头丧气的走出来,越想越觉得吃亏。明明是冲着半价来的,结果中途杀出来一个牛犊,用秘密相要挟,暗示着他们拿出钱来。
事后这些朝臣们算了算账,今天在谪仙楼花费的钱财,比平日多了十几倍。豪强们有点怀疑,所谓的半价,是不是一个圈套,就是为了把他们骗过来收钱的。
不少人都在心中暗暗叹息:谪仙,真是下作啊,竟然拿这些小秘密要挟人。
富贵人家,谁没点小秘密?扒灰怎么了?龙阳之好怎么了?兄弟不和睦怎么了?不孝敬父母怎么了?钱财来路不正怎么了?欺男霸女怎么了?哪个富贵人还没点事呢?
但是豪强们不敢发火,万一惹恼了槐谷子这个不要脸的,给自己宣扬出去,那自己也没脸了。
其实豪强们也有点怀疑,这种隐秘的事,谪仙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们略微一权衡,就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破财免灾,总比鱼死网破要好。
于是他们强颜欢笑,尽量装出一副喝到了优惠酒,兴高采烈的样子来,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甚至还要夸赞谪仙几句,说他心地善良,宅心仁厚。
如此一来,当他们走出谪仙楼的时候,每个人看其他豪强,都觉得别人高兴得很,唯独自己是在强装欢乐。于是所有人都在心里哀嚎:“怎么谪仙,就盯上我了呢?”
豪强们纷纷上了自家马车,忽然越想越不对劲。这样隐秘的事,八成是家中仆役传出去的,因此他们看见赶车的人,就越看越不顺眼了。
有很多人按耐不住,直接踹了车夫一脚,嘴里骂道:“吃里扒外的混帐东西。”
车夫委屈的要命,又不敢问,只好回家骂老婆打孩子。
总之这一晚上,豪强家中都鸡飞狗跳的。
马车都走了,唯独剩下景绻的车夫,一脸茫然的等待在外面。
谪仙楼的伙计告诉他,景绻喝醉了,正在醒酒,片刻就来,并且好心的送他几个饭团。
车夫感激的道了谢,坐在马车上狼吞虎咽。
与此同时,景绻正在接受拷打,工具就是高渐离击筑用的竹尺。
打了三五下之后,景绻就受不了了,哀嚎着招供了。
从怎么结识项梁,怎么为他做事,项梁许诺了什么好处,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了。
李水对景绻说道:“你可别骗我,我回去之后,就会找高先生印证,如果是假的,你会死的很惨。”
景绻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李水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应该不是在作假。这个怂包,八成也没胆量招假供。
李信把李水拽到门外,问他:“你打算怎么处置这景绻?”
李水小声说道:“我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李信点了点头:“那样的话,就不能有太多的人知道。不过此事,我需要禀告陛下。”
李水犹豫了一下,就点头说道:“这件事,陛下一个人知道就好了。难保宫中没有项梁的眼线。”
李信嗯了一声,也不耽搁,立刻就进宫了。
而李水进了房间,对景绻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啊,老兄,你运气不错,捡了一条命。”
“啊?”景绻抬起头来,一脸诧异的看着李水:不是说秦法严酷吗?怎么谋逆大罪,还能活下来?
李水接着说道:“我会给你派两个贴身仆役。一男一女。一个主外,一个主內。以后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必须在他们的视线之下。只要你离开他们的视线,我就认为你要谋反了,会立刻斩杀你。”
景绻小心翼翼的问道:“即便如厕、沐浴,也不例外吗?”
李水说道:“即便是床笫之间,云雨之欢,我的人也要在场。”
景绻咧了咧嘴。
李水又说道:“这两个人,会记录你的一切行为。包括眼神,手势。若我发现你偷偷和项梁的人联系,并且给他们打暗号,你会受到酷刑的折磨。”
景绻连忙摇头,说道:“不敢,不敢。”
李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吧,若能把项梁的同党钓出来,将功赎罪,没准你真的能捡一条命。”
景绻听到这里,忽然明白过来了。原来李水让自己活下来,是为了引出项梁。
想想自己后半辈子,要在别人的监视下生活,景绻心里面就难过的要命。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下来,就有希望啊。
谪仙楼派出去了两匹快马,以谪仙的免死金牌为信物,叫开城门出去了。一刻钟后,商君别院的人赶着马车又进来了。
马车停在谪仙楼下,从里面走出来一男一女。
这两个人,就是商君别院选出来监视景绻的人。他们忠心耿耿,会一丝不苟的执行李水的命令。
男的约莫三十来岁,名字叫黑豚。女的是一位大娘,人称九婶。
李水把这两个人叫过来,低声说道:“你们两个,无论发现了什么,第一时间,是向我汇报,而不是向别人,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