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秦公子,您还没走哪,昨日可是说的好好的,小店本小利薄,您要是再结不了帐,小店可实在没法伺候您了。”
店小二虽然还是习惯性的弯腰躬身,可说出来的话,却阴阳怪气的,满满嘲讽挖苦,和刚才对待方觉的恭敬客气,判若两人。
那位‘秦公子’一副秀才打扮,看样子,十有七八也是来赶考的,长得又白又胖,身上肥肉把袍子绷得紧紧的,露出一层层‘游泳圈’,站在那像一座小肉山。
无论是这一身肥肉,还是穿着,都绝不是穷人,却被小二呛得抬不起头,一个劲的赔笑。
“小二哥,你跟掌柜的说,再通融几天,三日,最多三日,我家小厮定然取钱回来……”
“这话我可不敢再去说了。从丰和县到江陵,来回一趟才几天时间?你左一个三日,右一个三日,这都过了快一个月,也不见你那小厮回来。如今正是秀才们赶考的时候,哪家客栈都住满了人,还有许多的人找不到地方住,咱门店不能放着现成的钱不赚,为了您一个不给钱的,把给钱的拒之门外吧?掌柜昨日说的清楚,今日再结不了钱,您就自便。您看是您自己搬呢,还是小的伺候您搬?”
劈头盖脸说了一大堆,就准备进屋,去‘伺候’秀才搬行李。
胖秀才急的汗都出来了,没地方住倒也罢了,要是被店小二当中赶出大街,这面子实在丢得太大,以后真没法混,
即便中了举,当了官,都是一辈子的洗不掉的污点和笑柄。
方觉本不打算管这闲事,但是听他两对话提到了‘丰和县’,心中一动,
丰和县也是邺城治下,就在云蒙山那头,来江陵城同样要进过黑水峡,他家那小厮许久未归,只怕是遭了毒手,回不来了。
“他欠了多少钱?”上前拦住了小厮,问道。
店小二和胖秀才都是一愣,前者见来人是刚才那位大方的客官,连忙换上了笑容。
“是公子您啊,正好,您给评评这理,这位秦秀才在这白吃白住快一个月,说是让他小厮去取钱,结果到现在也没回来……”
“到底多少钱。”方觉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这些日子,连吃带喝带住,还有洗澡、笔墨、马料、浣洗、宵夜等等杂项,一共三十二两七钱六分。”小二毕恭毕敬的说。
胖秀才红着脸嘀咕说:“惭愧惭愧,我那小厮一向是最的勤利可靠的,也不晓得这次是怎么了,竟然耽搁了这许久,或许是家中有事?”
“你稍等。”
方觉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柜子,摸了一锭小金元宝,出门丢给小二。
“诺,这锭金子,折银下来,四十两只多不少,这位老兄的帐我结了,剩下的,就算他后几日的住宿开销。”
“这如何使得!”胖秀才连忙说。
小二接过金子,翻过来瞧了瞧,看见下面的印,确定是正儿八经的官钱,二两,即便经年日久有磨损,换成银子,四十多两也是有的,这才点点头,把金子收好,
“得嘞,那您二位先歇着,有事叫小的。”
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惭愧,惭愧!”
胖秀才擦了把脸上的汗,冲方觉一躬倒地:“兄台可算是解了我大难了,在下秦寿,字百岁,邺城和丰县人士。敢问兄台高姓大名,等来日我家里钱到了,一定加倍报答!”
“在下姓方名觉,字子明,乃是郭东县来赶考的,郭东也是邺城治下,算起来你我是同乡,何况都是读书人,又是同一科,那更是正儿八经的同年了,出门在外,相互帮扶,是应该的。”
方觉倒是没指望胖秀才还钱,从算命人那得来的钱,说不定,就有这胖子家的,外带小厮一条性命。
上下打量了一番胖秀才的穿着,奇道:“看秦兄的样子,不像缺钱的人,怎么出门赶考,连盘查都没带够,莫非遭了贼?”
“这个……这个嘛……”
胖公子一张白脸又憋红了,支支吾吾的,似乎有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