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梅将银钱给了车夫,转过身扶着叶桑步入圣叹楼。
近日大雪,旁的地儿客人纵是少了些,可这圣叹楼却仍是日日满座,一座难求的。
二人才一进去,店小二就迎了上来,一手将白巾子搭在肩上,朝着人行了一礼,“里边儿请,您二位要点什么?”
叶桑自顾自地往里走,角梅瞅了一眼小二,淡淡说道:“我们夫人有约,不必伺候。”
店小二闻言,弓身退到一旁,问候后才去接待别的客人,“诶,那二位慢点,小心台阶儿。”
径直上了二楼后,叶桑站在楼梯口四处张望,因着云浩天怕泄露出去,故而并未通知她具体的见面地点,只说在圣叹楼。
角落里候着的一名男子方才她们还在楼下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二人,这会子近了,认出了叶桑,忙上前行礼,“少夫人,这边请。”
说完,做了个请的动作,又十分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可疑的人跟踪,才引着叶桑往西南角的一处雅间走。
叶桑跟着他进了雅间,才一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肩披大氅,带着风帽的女子,正是温锦绣。
男子悄无声息地朝叶桑行了一礼,退出了门外,将门关上后就守在了外头,以防有人干扰。
温锦绣原是背对着门,面朝墙坐着的,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身看见叶桑,蓦地两行泪就落了下来,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人反应这么大,叶桑心内七上八下的,双眼也不自觉睁大了些,不知道温锦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半晌,温锦绣抬手抹了把眼泪,起身上前,一把拉过叶桑的手,拉着人坐到了自己的跟前,“我可见着你了,这些天在宫里,总是梦到你,梦到以前的许多事,你……你可知道些什么?”
叶桑这才注意到温锦绣大氅里头是一身宫女的衣裳,想来她在宫中被云世坤盯得紧,要出宫来这儿一趟着实是不易。
见人如此直白地发问,叶桑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有些呆呆地端起了面前的茶盏,兀自拨着茶盖。
叶桑虽不回话,可温锦绣也不着急,她有些日子没见着叶桑了,这会子只顾着好好地瞧瞧她。
说来也怪,只要一瞧见她,温锦绣这心里啊就莫名的安稳。
沉吟了半晌,叶桑将茶盖倒置于桌上,看着茶水冒出的氤氲雾气,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娘娘喜欢桑儿,桑儿也喜欢娘娘您,这天下有些亲近是后天相处久了养就的,有些亲近是骨血里带出来的。”
这话说得既隐晦又直白,直白在她并不否认温锦绣的猜测,隐晦在这份内敛和谨慎上。
温锦绣自然听得出来她话中之意,脑海里却全是这些天午夜梦回的画面,根本按捺不住心思,“你既这么说,便是承认了?我与你难道……”
“娘娘误解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桑出声打断,“桑儿并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到娘娘在深宫中不易,或有一人可以信任依靠。”
叶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仅否认掉了自己的猜测,又将此事按下不提,温锦绣也不再接着追问,只是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谁?”
“三皇子,云浩天。”
这个名字她自然不陌生,此次出宫与叶桑相见,便是她费尽心思让云浩天安排的,先前就是瞧他与姬长夜在一处,才贸然猜测他们二人关系甚密,没想到自己还真猜对了。
心里正寻思着,叶桑再次开了口,“我的人已经进了锦泉宫,你不必怕,有什么事告诉她便是。”
听了这话,温锦绣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便是姜杞草的身影,张了张口却一瞬间忘记了那人的名字,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瞧她的脸色,只当她还没有发觉此人,叶桑勾唇一笑,一字一顿地说出人名来,“姜杞草。”
这三个字对上了温锦绣心中所想,正是姜杞草,“上次晕倒时便是她救了我,又听宫中哪位太医说她的医术与风无涯不相上下,我只当那是他的人呢,没想到竟是你府上的。”
风无涯?
提起风无涯,听她这话中的意思,似乎是有些提防着他的,叶桑不免又多了些疑惑,“你的病他可知道?”
“什么病?”
见温锦绣如此反应,叶桑顿时只觉疑窦丛生,先前自己为她把脉时就已经发现她身上有药物的戒断反应,可若是风无涯知道,又为何迟迟不予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