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心中这么想着, 直到前前院有仆人过来,通知照顾她的管事婆婆将她带过去时,她还心存一丝侥幸。
可是, 当她被带到厅中,向厅中长辈们施完礼后,难得一见的父亲笑容满面的教她喊人时,姜婉才确定,原来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的那位, 说得都是真的。
年轻漂亮的女子, 身边依偎着一对儿女, 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不动声色的打量,脸上却挂着看似亲热而又略显娇怯与小心翼翼的笑容。
坐在上首的祖父母则都面无表情, 虽然没有表态,却对她父亲让她叫人的话, 持默认态度。
姜婉周身泛起一种如坠冰窖的刺骨凉意, 母亲的早逝, 让她变得敏感而又早熟,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所以当洛薇在她神海中为她分析形势,让她要么闹开, 要么忍下时, 姜婉毫不犹豫的决定要闹开。
“我母亲刚去逝不满一个月, 我怎么可以叫别人为母亲, 而且还是这么一位败坏门风、不知廉耻, 甘当别人外室, 生下奸生子女的女人!”
听到姜婉满面悲痛, 尖着嗓子说出的这番话, 在场众人都震惊不已,小郭氏为掩饰瞬间涌上来的羞恼低下头,垂泪不语,她的父亲姜继广更是怒声道。
“姜婉,这是谁教你的混话?”
姜婉退后几步后,流着眼泪愤然的看着他。
“这还用教吗,你都能做得出来,为什么我说不得,父亲将他们养在外面也就罢了,为何要在我母亲尸骨未寒之际,就迫不及待的将他们带进府里,败坏我们姜家的名声。”
姜继广满面怒容的抬手,但是看着的姜婉那脸上那充满防备模样,恨声道。
“大人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孩子多嘴。”
姜婉却将目光转向高坐上首姜家掌权人。
“启禀祖父、祖母,既然父亲心意已定,孙女耻于与他们同居一室,还请二位能允我提前去学院。”
看着面带愤恨之色的姜婉,姜祖父正待开口,姜继广就已经道。
“你热孝在身,目无尊长,去什么学院,就留在院中反省思过,父亲,那个学院的名额我已经决定转送给姝儿,姝儿的资质比这不孝女好。”
姜家祖父姜延瑜闻言,目中闪过气恼,去留阳学院的名额有限,各家都不富裕,那个虽然姓姜,实际上并非是姜家血脉的姜姝,在他心中,自然比不上自家亲孙女。
可姜继广之所以会养成这么一幅不靠谱的性格,根源就在于他们夫妻的娇纵与宠溺。
见姜延瑜的脸色不好看,又深知自家这个小儿子的秉性,本已年过七旬,看上去却如三十四岁年龄般的姜家祖母,立刻先开口道。
“婉儿,你刚经历过丧母之痛,情绪不稳,去了修炼学院,家里也不放心,还是先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以后有机会再去学院。”
哪怕是族长亲孙女,已经拿到过一个名额,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没去成学院,除非她能拥有优异到可让学院特别重视的地步,否则,都不可能再有机会获得名额。
姜家祖母这话,不过是暂时用来安抚糊弄姜婉的说词罢了,姜延瑜为不好当众驳斥老妻的面子,只得冷面不语。
若没有洛薇的出现,面对眼前这场面,姜婉除了认命别无选择。
“那就送我去宗门吧,既然在父亲心中,没有我这个亲生女儿的半点地位,这个家里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就请祖父放我一条生路,送我去宗门吧。”
此话一出,再次震惊四座,知道那小郭氏与她的子女是怎么回事的姜大伯,对这个站在堂上,抹干眼泪,努力挺直背的小女孩,心怀愧疚,正待开口,却被他的妻子大郭氏制止住。
还是姜二伯冷笑着看了眼郭大伯一家,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姜继广,才语气温和得开口问道。
“小婉,你可知道去宗门意味着什么?”
姜婉语气坚定的回道。
“知道,从此与家族再无瓜葛!”
心情复杂的姜二伯叹息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去了宗门,你就失去姜家子女的身份,从此再得不到家族资源的供养,你还确定要这么做吗?”
姜婉目光坚定的点头,“确定,就算死在外面,也好过留在家里,被人连累清白名誉。”
心情复杂的姜二伯再次叹了口气,对高坐上首的姜延瑜道。
“父亲,既然婉儿她心意已决,就请成全她吧,事已至此,再将她强留在家中,反倒生怨。”
姜祖母却面带不悦。
“老二,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她一个小孩子,能懂得什么事,不过是闹闹脾气罢了,真要让她去了宗门,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姜延瑜却在这时开口道。
“姜婉,你可要想好了,宗门中的修炼生活向来清苦,你若去了,可就再无反悔之机。”
姜婉毫不犹豫的直接回道,“我绝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