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熙抿着唇不说话,只是闷闷地笑。
长久的沉默后,萧淮策看着她的笑靥,眼底浓沉如墨。他突然用力将她抱进怀里。
他开口,语调沙哑,带着薄醉,字字低缓。
他说:“小乔,别对那病秧子笑。”
他说:“小乔,我很嫉妒。”
乔熙听着,眼底一划而过的诧异。
她没有想到萧淮策会对自己说这些话,第一反应是下意识拍了他的肩膀,声音低低的安抚:“我没对他笑。”
“本王看见了,你笑了。”他的语气加重,似有笃定。
乔熙叹了一口气,不辩解了。
萧淮策见乔熙不说话,将她抱得更紧,哑声道:“不许想旁人,本王会娶你的……本王会娶你。”
其实,他只是薄有醉意,却刻意借着醉意发疯。
他明明也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么不可理喻,可是却根本不能控制自己。萧淮策半阖着眼睫,幽暗深邃的眸,里面是沉彻入骨的占有欲。
他再度开口,一字一句犹如宣誓,他说:“小乔,你是我一个人的。”
......
一转眼便是半月,乔熙和萧淮策的婚事近在咫尺。
槿阙台雪意初融,是夜,明光摇曳,一灯如豆。
乔熙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陈放在自己面前的梅色嫁衣。嫁衣是江南绣娘的手笔,细致繁复的掐金牡丹,华贵不能方物。
牡丹国色,本不是一个侧妃能用的。
可是当今天子亲下的口谕,说乔熙姝色倾城,惟有牡丹可以修饰之。
萧淮策不遑多让,直接叫人将嫁衣上绣满了这样艳丽华贵的花色。
配在梅色嫁衣上,说不出的鲜明动人。
只是这份动人,对王妃是大不敬。
然而,萧淮策丝毫不在乎。
乔熙用手摩挲着那刺绣的轮廓,脑海中乍然划过一个清晰的想法——她要嫁给他了。
乔熙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嫁入高门显赫的,至少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欢喜可言。
萧淮策府内妻妾陈群,如花美眷不胜枚举。若不是为了完成系统分配的任务,乔熙真是一步都不愿踏进去。
况且当个外室没有什么不好,萧淮策地位尊荣,没有人敢欺负她这个唯一的、备受宠爱的外室。
可是进了摄政王府,这日子想必会艰难许多。
夜色寂寥,惟剩一轮弯月冷清消瘦地挂在柳梢头。
暖阁厢房,安静得没有一点点声响。
乔熙合衣就寝,似乎在意识朦胧中梦见了纪淮深。
她的丈夫站在她面前,手里是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
他雅致的面容笑意款款,低声对自己说:“小乔,恭喜你杀青。”
梦里的乔熙笑着捧住了那束玫瑰,面容比花更娇艳。
乔熙模模糊糊地想,她才不喜欢什么牡丹。
她才不喜欢呢。
......
同样的夜晚,萧淮策在摄政王府的书房办公。
书房安静,只有他一人。琳琅她们是从来不敢深夜叨扰他的,毕竟他不近女色,并不是一日两日。
除了乔熙,她是他的例外。
萧淮策放下手中的毛笔,目光淡淡掠过窗外月色。
细细算来,他已经许多日子没有见到乔熙了。不过若是真深究说来,又其实也不过半月光景而已。
在这个朝代,新婚前丈夫不能见自己的妻子,这是约定俗成的惯例。
初春悄至,却连雪色却没有融化殆尽。这实在是,不能算一段漫长的时光。
可是萧淮策很想她,那种盘桓在心头的挂念,就好像用一根线不轻不重地缠绕着,叫人抓心挠肝。
他从前不知道,原来一个人不见另一个人,竟然是这么难捱的一件事。
他不愿承认,可是却不能不承认,他很想她。
很想她……
成亲当日终于在众人的各异心思中,如约而至。
按照惯例,侧妃应当是由萧淮策的旁亲去迎娶的。可是这天,却是萧淮策亲自去迎的乔熙。
他穿着黑色的喜服,墨黑的发用嵌玉的红色发带系在身后,风姿迢迢,玉树琳琅,真是不沾烟火气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