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安见先知进来,慌忙让出位置跪伏下去。
凯文记得先知有过交代,有外人在场时他是真神,没有外人在场时他才是岩狼,是而他只是略微撑起上半身以示迎接,眼神之中却与岩狼无二。
先知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对诗安道:“你继续换药吧。”
诗安按捺不住心头的狂跳,含糊应诺一句,手指微颤的把药换完,匆匆忙忙退出屋去。
先知望着诗安的背影,有心无意地叹息一声:“唉,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待到房门关上,凯文急忙从床上翻滚下地,跪爬几步一把将先知的双脚抱住:“先知恕罪,岩狼一时糊涂,没能控制住这条胳膊,我这就把它砍下来。”
先知白了凯文一眼:“我要你的胳膊有什么用,只要你乖乖听话,我非但不会治你的罪,还会竭力促成你与诗安的好事。”
“啊!”凯文闻言大喜,脑门鸡啄米似的往地面砸磕,“先知圣明!岩狼万死不辞!”
“行啦,废话少说,现在情况究竟如何?”
“回先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异相,我想他这回应当死透啦。”
“此事万万不可大意,你先详细说来听听。”
凯文便将角斗场中的一幕偷梁换柱地说了一遍,说到精彩之处还不忘添油加醋一番,不料故事还未说完,先知已经出言斥责:“笨货,不是再三告诫你不要露面吗!”
凯文吓得浑身哆嗦:“先知饶命,岩狼看他已经虚弱到无力再战,这才想着给他致命一击,免得他总是死而复生。”
“哼!”先知的一双鹰眼在凯文脸上扫来扫去,直看得凯文无处躲藏,“这次算你命大,但你违抗命令必须受罚,看在你身体虚弱的份上,这个暂且记下,你好自为之。”
“多谢先知开恩!”
先知懒得搭理,只管说道:“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还会反复两次,你如果再敢露面与他相斗,一个字:死!”
“岩狼遵命!”凯文表面上战战兢兢,心中却在暗笑,“你倒是机警得很啊,殊不知你的那个笨货手下,早已魂飞魄散了。”
先知确实谨慎,虽说从凯文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但他心里始终保有疑心,以至于当他起身走向门口时忽然站定:“不管你现在是谁,也不管你现在拥有多少能耐,我想你应当听说过虱蝎这种东西,只要你懂事,不但之前答应你的事情一定能兑现,而且,还能保证你平安无事。”
岩狼的记忆告诉凯文,虱蝎是部族传闻中的一种恐怖物种,很少有人见过它们的模样,但人们对它们的描述出奇一致,说它们体型微小,肉眼难以察觉,常年蛰伏于黄沙之中,倘若有机会钻入动物体内,它们就会沿着血管爬进心脏,然后在心脏中安居繁殖,并以血液和心脏为食,直到动物悲惨死后,它们才会散入黄沙等待下一个目标。
至于它们通过何种方式进入动物身体,传闻中并无详细描绘,但传闻之真足令部落族人谈虎色变。
“先知这般警告,莫非他手中有虱蝎?莫非他有操控虱蝎的能力?莫非,他已趁我昏迷将虱蝎遣入我的体内?”凯文吓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他急爬几步追上先知,颤声哀求,“岩狼的命是先知给的,岩狼这一辈子都不会背叛先知。”
“哼!明白就好!”先知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凯文浑身冰凉地瘫坐地上,他本以为靠着伪装岩狼就能蒙混过关,谁料先知不仅老谋深算而且手段毒辣,逼得他不得不重新权衡利弊,重新做好应对复杂变化的心理准备,他甚至觉得诗安的出现也是先知的特意安排,如果当时他没有表现出色性难改的模样,只怕早已被先知识破。
“先知这般处心积虑,难道只是为了通过岩狼控制我?他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凯文暂时想不明白其中的玄妙,他只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必须以岩狼的身份演下去,否则,不仅是他,就连卡尔兄妹和菲尼也会遭受灭顶之灾。
正如凯文所担心的,当部落与蝎子的战事一起,卡尔便带着艾米丽和菲尼退向无人的角落,可他们的举动很快被人察觉,随后就被一群部落簇拥着回到先知面前。
先知确实打算把卡尔等人留作后手,可他又不想被族人看破端倪,所以命人把他们领到一间石屋中盛情款待。随后凯文负伤回来,先知便借机告诉族人,真神受伤的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以免惊扰真神疗伤。这个理由既是他的真实目的,又抛给族人一个合理的交代。部落众人向来对他敬畏有加,这般交代下来,倒也没人产生怀疑。
卡尔三人每天好吃好喝,就是不能离开石屋。这间石屋被十几名部落团团把守,只要屋内稍微有点动静,立马就会有人进屋查看。
这种场合换做是谁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怎奈卡尔等人不知道凯文的处境,是而一直没敢轻举妄动,但这不等于他们没做任何筹谋,至少,艾米丽不止一次的尝试激发戒指中的寒冰之力,可是没有一次成功。
没有洛利维雅之戒的帮助,三个人的心中更加没有底数,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先这么耗着,一直等到凯文有了消息再做决断。
午饭时分,诗安端着一碗肉羹走进屋内。她的装束没有改变,但是她的脸颊略带绯红,倒是比清晨时多了几分清秀与羞怯。
“怎么又是她?”凯文心中鼓点不停,“莫非先知还要试探,或者……”凯文不敢细想,他可不愿真的被先知成全,但他又不得不继续扮演岩狼,好在有了早上的那一出,他不必再装出一副色急的模样。
诗安见凯文从床上爬起,窘迫得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凯文“嚯嚯”一笑:“怎么又是你?”
“我……先知……”
“是不是先知说,只有你才有资格服侍我?”凯文本是开个玩笑,不料诗安竟点了点头,凯文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下文,沉吟片刻之后只得说道:“今天中午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