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秉懿一身素雅的衣衫,跪坐在车架之内,整个人淡雅如菊,一些时日不见,杨浩觉得这邢秉懿的气质是越发的完备了,俨然已经是一副太子妃该有的样子。
“奴家见过国公爷。”微微躬身,礼仪端庄。
对这个称呼,杨浩很满意,这个小娘皮实在是太懂得礼数了,虽然都知道这是马上就要正式成为康王妃的人,过了年节还可能晋升到太子妃的人,但人家的礼数到了,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在杨浩面前没有丝毫的架子,这是个聪明人。
“王妃多礼了。”杨浩嘴上说着,却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坐进了车中,没有一点顾忌的意思。
看着杨浩坐下,邢秉懿才缓缓的说道:“大婚未成,名分未定,奴家还只是民女而已。”
“呵呵。”杨浩淡淡一笑:“怎么?还担心有什么意外不成?”
邢秉懿微笑摇头:“并不担心,人各有命,命中注定便有之,命中没有也便罢了,奴家从不强求。”
说实话,杨浩不喜欢这种谈话方式,如果是外人也就罢了,但邢秉懿按说不该是个外人,这样云遮雾绕的说话会和累,叹了口气:“唉,王妃可是有事要谈?毕竟这独处一处,若是被外人看到,总归是不好的。”
“国公无须忧心,这随行之人皆是奴家心腹之人,不会有闲话传的出去的。”
说话间,车架已经动了起来,不是很快,缓缓的起伏着。
从邢秉懿入京,就一直让杨浩在刮目相看,到了现在更加的刮目相看了,车外面的侍卫扈从,按说都应该是康王府的人,但现在邢秉懿一句奴家心腹之人,这……
再次看向这个越发的精致的小姑娘,杨浩发现朝堂里的一些老东西似乎都不如这邢秉懿的心思。
“那王妃今日所为何事呢?”
“礼部尚书秦桧大人上奏表之事。”
这到是有点意思了,杨浩直起了腰身,原本以为赵佶会问自己这件事的,结果却是谈了别的事情,没想到的是偶遇这邢秉懿竟然主动说起了这事。
说是机缘巧合到是算不上,但是杨浩似乎察觉到一点,邢秉懿应该很清楚这背后的事情。
见杨浩来了兴致,邢秉懿才继续说道:“是宫中的意思。”
“官家?”杨浩诧异了,宫里的意思不就是赵佶那老东西吗?他要换太子也不用这么着急啊,还来这么一招?让秦桧出来扛雷?
邢秉懿缓缓摇头:“不是,是贵妃娘娘。”
“嘶……”这下杨浩明白了,这是贵妃韦氏的意思啊,怪不得赵佶压根就没吭声的,后宫干政,按说这是大忌,在强势的帝王那里绝对不会出现的事情,但现在的帝王是赵佶,而做这件事的是他最宠爱的韦氏。
这样就通了,韦氏还是急了,大概率还是因为赵佶的病情问题,生怕赵佶一口气上不来,这件事没有定下来最后黄了就麻烦了。
以韦氏之名暗令秦桧来做这件事,这秦桧到也是真的没什么办法,这同样是个很有政治敏感度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头,蔡京一事,就是他第一个上表陈述了蔡京的各种罪状的,估计那个时候这秦桧就已经进入到了一些人的视野里了。
不过有一个问题出现了……
“殿下……可知情?”
见杨浩皱着眉头问了出来,邢秉懿微微颔首:“殿下起初是不同意的,不过……”
不用不过,明白他是知道的就行了,杨浩讪笑了起来,却不发一语,这件事是很明显是赵构母子俩人瞒着大家做的,只不过赵佶应该是知道了,赵构这个藏不住事的也说给了邢秉懿听。
邢秉懿见杨浩露出这样的表情,微微叹气:“殿下有些时候还是心急了,还请国公帮助殿下。”
确实是急了的,朝中有些人已经露出了并不想支持康王赵构的意思,这个时候秦桧上表请换太子,这特么不是给人家一个提议他人的机会?甭管这赵构有多么英明神武的表现,也甭管他立下多大的功劳,只要群臣不喜欢,赵佶就不可能一意孤行。
“我帮他?我怎么帮?”杨浩是有些生气的,丫挺的老子那么挺你,你特么做这事开始跟我藏心眼儿了?
是,伴君就要有伴君的觉悟,是人也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但是这么大的事啊,你赵构竟然连知会都知会一声的?
邢秉懿看出了杨浩的想法,继续恳切的说道:“国公息怒,殿下也是心急而乱,要知道,国公才是殿下最大的倚仗,若是没了国公,殿下恐怕……难了……”
这话说的到是中肯的,最起码杨浩认为是中肯的,没有我杨浩,别说他赵构了,他妈,他爹,他哥,他的兄弟姐妹们,包括你邢秉懿都得成了金人的玩物,没了我杨浩,别说他赵构了,这大宋朝还能有今天的荣光吗?
见杨浩依旧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自己,邢秉懿因为跪坐,再次微微躬身:“日后奴家定当劝说殿下,多多听取国公的意见,不能执意而为,还请国公援手。”
就在邢秉懿在恳求杨浩之时,韦氏也来到了赵佶的床前。
“唉。”赵佶叹气:“爱妃啊,你终究还是急了啊。”
韦氏到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着头不说话,赵佶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就真的急这么些时日吗?真的以为朕挺不过这个年节了吗?就容不得赵桓一些时日了?”
“那秦桧上表没有指明要改立谁,也应该是你的意思吧?你可知道这要酿成大祸的?”
听到这话,韦氏才有些慌了,抬头说道:“官家,没有那么严重吧?”
“没有那么严重?哼。”赵佶冷冷的哼道:“你可知朝中多有一些大臣是对构儿不满的,若是这个时候他们串连一起,提议他人,你以为会是什么情况?真以为这朝堂是朕的一言堂不成?”
“这……”韦氏愣住了:“臣妾没想到这么多,那些大臣们不是都都应该支持构儿的吗?”
“唉……”赵佶长叹:“谁让构儿和那些武人走的太近了呢。”
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解决不了的难题,最起码在这封建时代里,在这个文人掌权的时代里是解决不了的,更何况这是个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时代。
士大夫的群体是真的狗,又想让人家卖命,又不给人应得的名分,所以造反造反,真的是造某个皇族的反吗?
“官家今日召见那杨浩,可是说起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