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懂了。
汪直就是靠搞事情来升官发财的,他不可能不搞事情,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搞,搞什么事情。
在这种昏君当道的时候,他以“受贿”的罪名来发作,就是明晃晃的断人财路,只这一个案子,就把汪直放在了许多官员的对立面上,他们立刻就会失去“事不关已”的心情,会卯足了劲儿来对付他。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说,还省得汪直去祸祸好人。
这局,挺像炎柏葳的手法,她居然没想到。
但是,她在想另一个问题。
这特么不是狗咬狗吗??这些官员,也都没一个好东西吧?将来……怎么办?
就算大业得成,一个励精图治的新帝,不也一样是他们的对立面??
她闭目沉吟。
吴不争快步进来,一见她这个样子,脚下就是一顿。
熟悉的人都知道她这样,是在认真考虑,轻易不敢打扰。
唐时锦隔了会儿,才张了眼,道:“怎么了?”
吴不争凑过来,小声道:“陈越带过来的人中,有一个叫岳强的,是汪直的眼线,叫人传了一封书信给汪直,说你已经收买了陈越。”他把摹下来的信送上:“要换吗?”
唐时锦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
陈越的人中,有汪直的眼线,陈越自己肯定也知道,不然在卖汪直那会儿,就不会把人打发出去。
所以这信里,咋说呢,没有实锤,只有推断。
唐时锦道:“别换了,送信的肯定也知道,换了也没用。”
吴不争点了点头,往廊下一蹲,捧着脸叹了口气:“唉!真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唐时锦也叹了口气,在他身边蹲下:“唉!为什么想随心所欲的做个生意,就这么难呢?”
吴不争道:“法自君出啊!天下之事无小大皆决于上啊!”
“所以说,最关键的,还是得有一个好皇上。”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但我本来以为,过渡阶段,能当个王爷,也差不多可以随心所欲了!”
“想的美,”吴不争继续拽文:“惟辟作福,惟辟作威!”
桃相一转过照壁,就见两人跟种蘑菇一样,一起蹲在廊下,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唐时锦站起来:“义父?”
桃相点了点头,招手让她进去,才低声问:“柏葳,何时?”
唐时锦道:“不知道。”
桃相瞪了她一眼,唐时锦很无辜,他们一向都是各做各的事,再说很多事情都得兵来将挡,计划还没有变化快呢!炎柏葳自己,都未必有个准时候。
唐时锦问:“怎么了?”
桃相叹道:“陪都这边的事务,全都整理好了,这两日就要上报,为父只担心……会有什么变动。”
唐时锦道:“要不,您去找找‘万通’?”
“对啊!”桃相一想也是:“我与王大人商议一下,务求万无一失才好!”他就急匆匆走了。
看着桃相的背影,快速绕过照壁,唐时锦微微怔忡。
桃相这工作状态,还真有几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思,他本来就是个美老头儿,这几个月眼见又年轻了几岁,他是真的把当年的梦想,胸中抱负,半生筹谋,全都放在了这件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