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呜呜的哭,一点也不顾及面子。
炎十一咳了一声,道:“七少说的没错,启明号至少要一百二十余人才能启航的,而且咱们也确实没有这么多水手能上船了。再说这个天儿,鹰和喜鹊都飞不了,所以信儿才传不出来,但长盛号又大又稳,老水手都说了,多大的风浪也没事的,也不用太担心。”
他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上回传信的时候,说是才进了海峡,按日子算,应该还在海峡里头,那总能挡挡风的。”
戚曜灵默然不语,双目怔怔的看着不断震动的门窗。
这种空有一身功夫,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
这种身边有一个弱鸡哭包把眼泪鼻涕抹他一袖子的感觉……
这种不止是因为他是师父的弟弟,也因为他是戚曜灵的小师叔,而焦燥担心的感觉……
许多感觉,许多情绪,满满的塞在心里,让他眼窝发烫,心头发酸。
海风又呼啸了一天一夜。
长盛号上,即便大家轮流,也都筋疲力尽了,一直苦苦的挨到了第三日,才缓缓的靠了岸。
一靠上岸,大家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也没急着上岸,就在船上休整。
又隔了一天,海风才慢慢的小了,海面渐渐恢复了平静,阳光映在海边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好像之前那狂风暴雨,山一般的巨浪,只是一场可怕的梦魇。
邓闲那边放飞了两封鹰讯,一封给唐时锦,一封给岸上的炎十一,报了个平安。
卫时磊这才坐定了问:“人手如何?”
赵北安道:“水师就是起初那一人落海,其它人无事,请来的水手也都无事。”
“好!”卫时磊点点头:“死去的水手按阵亡抚恤家人。”
赵北安道:“是。”
卫时磊顿了一顿又道:“将他撞下海的水手,杖三十,五年军饷之八成充入抚恤金,若有军功晌银亦如此。”
后头那人当时就跪下了,哭着磕头,说不出话来。
大家刚刚同舟共济,大难不死,正是心最齐的时候,这时候杀人不利于军心,所以饶他一命,但活罪也是难熬,对大家也是一个警惕。
而死去的水手,虽然是因为贪生怕死才松了绳子落下海的,他若是没死,自然也要严惩,可是他死了。
国人讲究人死为大,既然已经死了,那之前的也不必再追究,新水师毕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风浪,害怕也是无可厚非,所以不必深责。
卫时磊又道:“船如何?”
“船无事。”
卫时磊再道:“货物如何?”
负责货物的李文韬道:“丝绸外头打湿了一些,大约有八成左右无事,瓷器碎了约摸三成半,其它货物还没查完,已经查了四五成了,查过来的这些没有大问题。”
卫时磊点点头:“很好!如此大的风浪还能保住大部分货,文韬有功!”
李文韬就是他从翰林院中带出来的,拱手道:“文韬不敢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