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漫漫,笼罩长天。
整个天穹都被金色的云彩所遮蔽,雨在倾斜飘摇,使得原本的水墨山水,化作了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一尊天人……陨落了!
所有人呆呆的看着穹天,感受着飘洒的血雨以及弥漫在天地之间那尊陨落天人不甘心的意念,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天人……不死不灭。
可是,却是被罗鸿当空斩杀。
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尊六境天人就这样陨落当场,惨死于天穹。
罗鸿白衣白发翩然,悬浮于空中,面色淡然。
天人来凑热闹那是找死。
拥有书山和苦舟,罗鸿对于天人的压制……极强!
当然,这份压制,唯有在人间,因为那些入人间的天人触犯了规则,因而罗鸿可以利用上古圣人兵来镇压对方的意志海,实现格杀。
罗鸿打九境的南离火很简单,因为南离火是人间修士,他尚未置换血脉成为天人,所以,上古圣人兵对其没有任何的压迫。
当然,罗鸿要杀南离火也不难,捏碎七煞邪莲,换邪神二哈出手,或者催动夏皇天甲尸,都能轻易的杀南离火。
枭蛊被罗鸿所得,南离火的一身战力跌落了不少。
杀起来,更轻松。
但是,罗鸿没有选择利用这些外物来杀。
金色的雨在飘洒,罗鸿的白发像是海中的水母须一般的飘荡着,他盯着南离火。
南离火此刻也有些哑火,一尊天人被杀,的确是震撼人心的画面,哪怕是他,也杀不得天人啊,天人拥有磅礴生命精华做后盾,不死不灭,非常难杀。
可是,罗鸿居然做到了。
此刻,罗鸿看了过来,南离火亦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滋味。
罗鸿戴着邪君面具,嘴角微微上挑。
南离火……他要亲自来杀。
待他杀得南离火,踏着南离火的尸体,冲击陆地仙!
这便是罗鸿的野望。
南离火是一尊九境的大邪修,拥有磅礴至极的邪煞,这些邪煞能够作为罗鸿冲破桎梏的源泉!
陈天玄手持地蛟,青衫飞扬,他对于罗鸿杀陆地仙,却是没有太意外。
毕竟,他之前就经历过,当然,在未曾亲眼所见前,他也是感觉到万般不可置信。
天门高高悬挂,于金色云海以及飘洒的血雨之间轰鸣。
哗啦……哗啦……
有人听到了河流奔涌的声音,犹如瀑布飞泄而下。
是那生命精华所组成的河流!
这便是天人的倚仗,生命精华垂落,可让天人血肉重生,这便是天人不死不灭的奥义,虽然世人都知,可想要破解却是太难。
然而,如今这生命精华似是被截胡,无法从天门之中倾泻入人间,无法帮助那天人恢复肉身。
天门之后,一条灿烂炫目的长河若隐若现。
长河之中,隐隐有愤怒的咆哮响彻。
又来?!
又有人截胡生命精华!
胆大包天啊!
“这……”
那尊逃窜而走的天人,毛骨悚然。
生命精华……被截胡了?!
人间除了夫子,怎么还有人能做到如此?怎么还有人能杀天人?
这尊天人没有犹豫,未曾停留原地,踏空呼啸而走。
死了一位同伴,他亦是不敢留于此,怕也一起死去。
南离火亦是有些悚然,罗鸿……越发的让他捉摸不透了。
城内城外,霎时寂静。
罗鸿于金色云海之下盘坐着,环顾着半座城都沦为废墟的南诏城,面色古井无波。
他此次南下九千里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邪道修为跨入了一品天邪境界,但是,实际上,罗鸿还想更进一步。
罗鸿还有一个遗憾,那便是……未曾找寻到天地邪门。
“不应该啊……”
“黄超明明传了消息说,天地邪门就在南诏,为何一点都不曾察觉?”
罗鸿微微蹙眉。
天地邪门,罗鸿可是盯了很久,甚至,罗鸿还将邪道修为打破一品桎梏的希望放在了天地邪门的身上呢。
结果,天地邪门竟是消失不见。
这里面……有问题。
陈天玄握着古剑地蛟,大地之上,南离火气息在不断的涌动,但死了一尊天人,却让他也不太敢有异动。
就这般,仿佛天地静默了半刻。
罗鸿扭头看向了陈天玄:“陈叔……我若想铸造一把剑,该去何处?”
陈天玄一愣。
这不还打架么?
怎么就想到铸剑了?
“天下剑魁大多出自大楚吴家,吴家铸剑术也是天下有名,大楚龙雀这柄神兵便是出自吴家。”
陈天玄道。
身为剑道宗师,陈天玄对于剑道之事,自然是知晓许多。
“大楚吴家……”
罗鸿眼眸闪烁,他需要一柄剑,一柄属于他自己的剑。
虽然如今的罗鸿有很多剑,煞珠可成剑,魔剑阿修罗,地藏,纯钧,天机,皇权……但是,这些剑都不算是最趁手的。
“公子要铸剑?”
陈天玄蹙眉,问道。
罗鸿点了点头:“需要一把趁手的剑。”
陈天玄的脸色微僵:“公子不是有许多神兵级别的宝剑?”
地藏,皇权,还有那把黑色之剑……以陈天玄的眼力自然都是看出,那皆是神兵!
比他手中的古剑地蛟品级都要好……许多!
“神兵虽好,但不称手……却也无用,于我如垃圾。”
罗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陈天玄沉默了。
艹!
公子说的有理!
陈天玄深吸一口气,道:“不过,大楚吴家的铸剑师脾气都不太好,想要请动他们铸剑,很难。”
“曾经有一位陆地剑仙,前往大楚吴家,欲求吴家铸剑大师铸剑一柄,却因口角之争,惹得那位大师厌恶,而那位陆地剑仙一怒之下,迸发剑气,与吴家交锋,自身重伤不说,还徒惹得天下骂名。”
陈天玄的话,让罗鸿眉毛不由一挑。
“得天下骂名?”
罗鸿眼眸微微亮起。
而陈天玄不禁无言,公子……你关注的重点错了。
就在两人谈话的间隙。
嗡嗡嗡……
一团金云涌动而来,那是规则奖励。
个头不大,大概也就两口锅那么大,悬浮在罗鸿的头顶之上。
陈天玄亦是有些,但是,因为他只是相助,所以获得的奖励也就碗口大小,滋养着他的大道,让他大道又稳固了许多。
这金色规则奖励云的出现,让不少江湖客眼眸一凝,甚至……连南离火亦是凝眸。
规则奖励,杀天人得奖励?!
嘶……
杀天人可以得奖励?
这是之前大家都不可知的!
然而,罗鸿却是没有选择炼化这一团金云,加诸于拓宽大道之上,正好,白得一团规则奖励,他打算用这规则奖励来铸剑!
他站起身,白衣翩然,大袖飘飘,头顶规则金云,屈指一叩。
布满裂痕的纯钧顿时浮现,剑气喷薄,凭空放大,罗鸿御剑飞行,头顶金云,便欲要离开此地。
陈天玄一愣……公子这是不打了?
这倒是让陈天玄心中松一口气,若是真的打下去,哪怕罗鸿能胜,可也要吃大亏,南离火毕竟是九境陆地仙,可以称得上是人间最强的那一批。
南离火见得罗鸿要走,却是不愿了!
先不说他的枭蛊被罗鸿所捕!
就单单是罗鸿一人屠一国,将南诏凿穿,让南诏丢尽颜面,他南离火也不能让罗鸿轻易离开!
“想走?!”
南离火浑身气息大盛,周身气浪排空,滔天邪煞翻涌而起,无数的蛊虫从南诏城中,如波浪般翻涌而出,遮天蔽日。
南离火踏空而起,空气被踩踏的宛若发出哀嚎,朝着四周崩散开来!
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他这九境……还有何颜面?
最重要的……还他枭蛊!
南离火怒不可遏,携滔天之势,以及盖天的邪煞席卷而起。
罗鸿御剑纯钧,有几分渴望的扫了一眼南离火那浑身滔天邪煞。
“迟早都会是本公子的。”
罗鸿大笑起来。
“这天下之大,本公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能留?”
南离火气势喧天。
罗鸿却也没有在以自身实力对抗,实力差距还是存在的,尽管他的肉身已经实现了六锻,但是因为未曾跨入陆地仙,未曾实现质的变化。
面对气息冲霄,如滚滚黑烟遮蔽天日的南离火。
罗鸿大袖飘飘伫立剑上,宛若一位伫立大日之上的谪仙人。
罗鸿体内两仪煞海运转。
霎时,罗鸿体内的邪煞之力疯狂的涌入,被夏皇天甲尸所吸收。
紧闭眼眸的夏皇天甲尸,骤然睁开了眼,天地都在这一刻,蓦地一暗,涛涛死气,滚滚冲霄。
血红,暴戾,毁灭……
夏皇天甲尸的眼眸中,带着恐怖至极的杀机。
罗鸿御剑扶摇直上。
夏皇天甲尸睁眼,扫了一眼底下飞扑而来的南离火。
“南离火?”
夏皇冷漠无比,沙哑道。
而这声音一出,犹如惊雷炸破天日,落在南离火耳畔,让南离火浑身俱震,满是不可思议和震惊。
“夏劫?”
南离火错愕。
“朕虽亡,你也配直呼朕之名?”
夏皇天甲尸冰冷无比,下一刻,一拳横推而出。
天穹似乎都变得黯然失色。
南离火毛骨悚然,长啸之间,竭力抵挡。
却是被夏皇天甲尸一拳给砸中,于虚空中倒飞而出,砸落在了毁了一半的南诏城之上,倒退数步,将大地踩的龟裂。
而南离火浑身死气缠绕,鲜血横流……
罗鸿二品地邪境界,只能维持夏皇天甲尸之间的邪煞平衡。
而如今,达到一品,却也能让夏皇天甲尸横推出一拳!
虽然只有一拳,但是,却也非南离火所能抵挡的!
南离火震撼,天下人震撼。
而罗鸿面色微微泛白,收起了夏皇天甲尸,体内《万煞归一》疯狂的运转,诞生着邪煞力量。
使得罗鸿的肉身愈发的璀璨,越多的夺目。
无垢之体璀璨到犹如仙人临尘。
收起了天甲尸,罗鸿却是大笑。
“南离火,洗好脖子……待本公子铸得本命剑,再来杀你!”
天地间,只剩下罗鸿的大笑,嚣张无比的大笑。
一品修士,让一位九境陆地仙洗好脖子等死。
谁人敢想象?
嚣张的一塌糊涂。
这世间……或许唯有罗鸿方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和举措!
陈天玄冷肃无比,御剑地蛟跟在罗鸿身边,二人如剑仙横空,划破南疆天穹,瞬间消失在了天穹之上。
和徒步九千里,三日至南疆不一样。
御剑而走,九千里路,对于陆地仙而言,也不过是半日时间罢了。
而整个南疆大地则是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中。
沦为半个废墟的南诏城前。
南离火浑身淌血,死死的盯着消失的罗鸿,罗鸿的威胁犹在耳畔。
而他却是疯狂的笑了起来:“杀我?”
南离火真的疯狂了,枭蛊被夺,颜面被打,南诏城被毁……
罗鸿一人屠一国,宛若在他心头划下一刀,撕扯的鲜血淋漓。
“人间正义表率?”
“想要灭掉人间最大的邪修国度?”
南离火伫立于风沙之中,飘飘摇摇的南疆雨水让他的煞气越发的沉重。
他抬起头看向了头顶的天门,徐徐吐出一口气。
……
安平县。
李修远头顶涅槃道火燃烧,侧卧在桃花树下,有几分慵懒,有几分潇洒。
一手握着圣贤书,一手把玩着一朵桃花,这不是普通的桃花,而是凝聚天地元气所化的桃花。
罗小小则是在李修远身边打坐,沐浴在粗大无比的气运光柱中。
小豆花站在远处,却是有些心神恍惚,公子南下一人战一国,不知道结果如何?是生是死?
这几日,消息早已经疯传,公子三日徒步九千里,南下往南诏,不管是安平县,还是江陵府都在疯传公子的大义之举。
特别是赵东汉,更是联合了所有说书人,为公子灭南诏,灭这人间最大的邪修国度而造势。
如今公子的声势在天下间都滚滚不休。
远处。
李修远看了一眼小豆花抱着皇权剑,地藏剑,天机剑的小豆花,笑了笑。
拈着一般桃花,道:“不用担心,小师弟死不了。”
“小师弟这是在磨练自己的意志,徒步九千里,行走中顿悟,于南诏城前战邪修,保持心灵通透,于战斗中参悟……小师弟这是在走属于他自己的道。”
李修远道。
小豆花闻言,顿时不住的点头。
李修远侧卧在稷下学宫前,眺望着远方,叹了口气。
“夫子镇三界三年,为人间争取三年发展时机,可是……天人未必会给人间三年,小师弟必然也是感受到了危机……所以才在疯狂的提升自身的实力。”
“唉……他只是个修行不过四个月的小师弟啊,他承受着他这个年纪所不该承受的压力。”
李修远忧郁道。
小豆花顿时抿着嘴,不住点头。
李修远没有在侧卧,看了一眼大气运加身的小豆花,“小师弟将气运皆转入丫头身躯中,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接下来三年,是与天斗的三年,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行走于悬崖边缘,反复横跳,他不愿人间大气运跟他一同覆灭,还给人间留与希望。”
李修远背负着手,青衫飘摇,轻轻踱步。
他伫立在山巅,眺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