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统领眉头一皱,最终还是挥了挥手,屏退了那两名禁军。韩逸当先往前走去,十几位禁军立刻跟上。
此时,京城某座宏伟华丽的府邸之中,有数人聚集在一起共同饮宴。如果韩逸在此就能够认出来,这几人赫然都是朝堂之上官居二品甚至是一品的王公重臣,而主座之上的年轻人,更是身穿玄服绶带的皇子。
“二殿下,这回韩逸那个不识抬举的家伙,终于是被我们拉下马了。”一名头发灰白,穿着红色锦袍的老者谄媚的笑着说。
“周尚书此言差矣,烈武侯可不是本殿下拉下马的,而是他自己脏污军饷,侵占他人军功,这才惹得父皇动怒,下旨将其打入大狱。”首座上的二皇子神色淡淡的说道。
“正是正是。”周尚书连忙附和。
“我等真是没有想到,韩将军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另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义正言辞的说道,“等明日早朝,本御使定要上书陛下,严惩不贷。”
其他几人看着那自称御使的老者,神色古怪,但很快他们的脸色就都恢复如初了,而后接连附和。
“不错,韩逸此举完全枉顾律法,更是践踏了万千将士的忠勇之义,绝对不能姑息。”
“明日,我等必会鼎力支持刘御使。”
“正是正是。”
“好了,既然大家都认为韩逸该被严惩,那么我们就要同心同德,仔细的计划一下明日殿议的流程。”
二殿下饮尽杯中的酒,开始和众人一起讨论起来。而这个时候的韩逸,正身陷大理寺的大狱,对外面的激烈风暴一无所知。
不知道为什么,从进入大理寺的大狱之后,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一些奇怪的画面,那属于另一个人的经历和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是夜,他再次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淋漓,惊惶的目光穿过大狱的小窗,看着外面漆黑的星空,满天星辰宛如巨大的萤火虫群。
“你们到底是谁?”他每一次醒来,都只能够在脑海里回忆起一些人物的模糊面容,却根本不记得那些人叫什么名字。
“咔啦——”牢狱的大门被人打开,一名穿着黑色锦衣的老者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老者什么都没说,他放下食盒,打开盖子,端出四碟小菜。又拿出一壶高粱酒,还有两个酒杯,将酒杯斟满。
韩逸在桌子边坐下,安静的看着老者的动作,也没有说话。他端起酒杯,将那看起来有些浑浊的酒液一饮而尽。
“好久没有喝到这高粱酒了。”韩逸打量着对面的老者,目光有些悲伤,“王通,你老了。”
“将军,末将已经快五十岁了,回到京城的这些年,战场上留下的伤势时常复发,能过活到现在,全靠御医开下的药方吊着一条命。”王通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咳咳咳——”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完全涨红,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还是原来的味道啊。”王通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喝酒了。”韩逸担心的说道。
“没关系,自从两年前旧疾复发之后,末将已经许久没有饮酒了。今天来看望将军,无论如何都必须陪将军饮上几杯。”王通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而剧烈的咳嗽起来。
韩逸只是在对面看着他,目光显得很平静,但隐藏在瞳眸深处的悲伤却怎么也无法驱散。
王通咳着咳着,眼泪忽然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不受控制一样。
“将军,王通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王通一边哭,一边说,“我救不了你,救不了你。”
“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韩逸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那么的从容和镇定。可这样的笑容,落在王通的眼里,却让他心如刀割。
“将军,对不起。”他在心里暗暗说道。
转眼,便是一个月后。这天,大理石大狱中来了几位不速之客,韩逸被他们提出大狱,押解着前往刑场。
半个月前韩逸已经知道了陛下对他的处理结果,剥夺一切官职和爵位,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呵呵真是好笑,韩逸在边塞征战十载,打垮了羌人八部,将那广袤的草原纳入了大周的版图,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平静地走进刑场,刑场周围聚集了上千位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斩首台正对面,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韩逸。
在高台的第二层,摆放着四把红木太师椅,四位皇子殿下各自穿着蟒袍,面相威严。
高台前方,数十名禁军的顶阶高手列队护卫。显然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害怕韩逸拼死一搏,拉他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