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你怎么哭了,莫不是撞疼了?”
向海棠蹲下身来平视着他,正要拿帕子给他拭泪,他却一把握住她的手,带着哭腔道:“凌福晋,你快去求求阿玛,叫阿玛不要再将姐姐禁足好不好?”
“大格格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了,被阿玛带回来之后就一直哭,一直哭,还说如果阿玛非要将她关起来,她宁愿拿绳子来勒死自己。”
“……”
“我想去求阿玛,可是额娘不让,所以我就偷偷跑了出来,想去找阿玛求求情。”他摇了摇她的胳膊,“凌福晋,你去求求阿玛,你说的话一定比我的管用。”
向海棠无奈的摇摇头:“我已经去找过你阿玛了,没用的。”她露出为难之色,又道,“这样吧,我先去瞧瞧大格格。”
“可阿玛她不允许任何人进屋见姐姐啊,额娘这会子急的不得了,只能在外面劝她,凌福晋,我害怕,害怕姐姐真想不开,拿绳子勒死自己。”
“不会的。”向海棠安慰他道,“她只是耍小孩子脾气。”
说完,她拉着弘时就要去锦香阁,走到半道,突然听到有人轻轻笑了一声:“我当是谁,这不是凌福晋吗,怎么,就这样回来了?”
向海棠定睛一看,是宋格格,她身旁还站着高高在上的年氏,她不欲搭理二人,宋格格已经走上前来,朝着她行了半个礼,掩嘴轻笑道,“好好的,凌福晋这额头是怎么了,莫不是在主子爷那里……”
她拖长了尾音,却又没再往下说。
这时,年氏冷幽幽的叹息一声,望着眼前凋零的琼花林吟道:“夫何一佳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
她的声音在萧杀的秋风中悠悠荡荡,颇带着几分幽怨哀愁的伤感之意,如落花流水,飘零无依。
吟完,向海棠恰好经过她身边,她打量了她一眼,若有深意沉吟道,“听闻妹妹颇有才情,不知能不能另写一首《长门赋》?”
向海棠知道她是故意拿汉代陈皇后的事来激自己,其实年氏自己何尝不是嫉妒的要发疯。
否则,依她矜傲的性子,再加上近日年羹尧势力愈盛,她也不可能跑到她面前来,特意无病呻吟这《长门赋》给她听,焉知不是她自己内心的真实写照。
她只淡淡一笑:“论才情,妹妹不及姐姐万中之一,要写也该是姐姐写才是。”
年氏被噎了一噎,张着嘴,还要再说什么,向海棠立刻又道,“妹妹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不再给年氏说话的机会,带着弘时就走了。
宋格格恨恨的盯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道:“我呸,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若主子爷还在乎她,怎么可能将她赶了出来,让容福晋进去了?说不定这额头上的伤就是主子爷砸的,先前她回王府时,可没见她额头上有伤。”
年氏还处于感伤之中,咬着唇道:“至少她还有个怀曦可以依仗,即使没有了四爷的宠爱,谁还敢拿她怎样不成。”
宋格格撇撇嘴道:“不过就是个小格格而已,又不是小阿哥,有本事她生下一位小阿哥,才是真正的依仗呢。”
年氏只觉得这话甚为刺心,拉下脸正要喝斥她,宋格格已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岔开话题,“这大格格也真是太不像话,也不知李福晋是如何教导的,堂堂王府大格格,竟然爬狗洞溜出王府,气得主子爷要将她禁足。”
年氏冷笑道:“大格格素日就是个轻狂的,又……”
跟着昭月公主厮混了这些日子,益发胡作非为起来,想了想,昭月毕竟是皇上手心里的宝贝,这才远嫁,皇上对她一定思念的很,这话便没有说出口。
她转口道,“年岁渐长,哪个少女不怀春,想当初,她不是还看上府里的一个侍卫么?”
“也是。”宋格格谄媚的附合道,“说不定大格格溜出王府是私会情郎去的,这才惹得主子爷动了大怒,这个大格格也真是个眼皮子浅的,就好像没见过男人似的,什么香的臭的都要。”
年氏冷冷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一个字都没说。”
说完,便懒懒的转身离开了,留在宋格格张着嘴,站在那里喝了一肚子冷风。
不知从哪里卷来一叶打了卷的枯叶在半空飞舞,然后安安静静落在了年氏的发上,她却连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今晚,四爷会去哪里。
向海棠那里,还是乌拉那拉容馨那里?
反正不会是她这里。
阿禛啊,你待我还真是冷情狠心。
先是有向海棠,现在又是乌拉那拉容馨,你可曾有过一刻将我放在心里过?
正想着,忽然“嘎”的一声鸣叫,凌空略过一只乌鸦,飞远了,栖息在一颗树叶早已凋零,光秃秃的树枝上,回首用尖尖的鸟喙梳理起自己油光漆黑的羽毛。
年氏眺目望去,未见乌鸦,只见天空悬着一轮淡薄的太阳,冷而犀利,就像已烙了不知许久,早已冷掉的煎饼。
心头顿时又萦绕一片凄凉。
……
锦香阁
怀真发了狠似的已经闹开了,找不到绳子,她就拿头撞柱子,急得李福晋什么都顾不得了,勒令守门婆子将门打开。
守门婆子本不敢开门,又怕怀真有个好歹,只能命人去禀报四爷,然后打开了门,李福晋痛哭着冲了进去。
李福晋一进去就看到怀真额头上撞出了血,沿着额头流淌下来,划过眼角,竟似两道血泪,吓得李福晋凄厉一叫:“怀真,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怀真砰通跪倒在地:“额娘,女儿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求你了,求你一定定要帮帮女儿。”
“你这个孽障,是想要逼死你额娘啊!”李福晋泪如雨下,蹲下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那个乌拉那拉兴哲到底有什么好,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值得你闹成这样,连阿玛额娘和性命全都不要了。”
“在额娘眼里他一无是处,可是在女儿眼里,他哪里都好。”怀真抬起头看向李福晋,哭道,“女儿不愿像昭月姑姑一样,被强逼着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兴哲哥哥真的很好……”
“那过去你还觉得那个吴恙也很好呢。”
“不,不一样,吴恙连兴哲哥哥的脚趾头都不如,对了!”怀真忽然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道光,手扶在李福晋的肩膀上,急切道,“嫡福晋也是乌拉那拉一族的,你去求求嫡福晋,只要她肯同意,她一定能说服阿玛的。”
“你疯了?”李福晋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乌拉那拉兴哲只是堂族旁支,嫡福晋岂肯为了他去得罪你阿玛,而且额娘我也以为,那个乌拉那拉兴哲根本配不上你不。”
她一边说,一边拿帕子替她拭去脸上的血和泪,“怀真你就听额娘一句劝,忘了那个乌拉那拉兴哲吧,额娘会为你另寻一门好亲事的。”
“……呵呵。”突然怀真笑了起来,“迟了。”
李福晋惊愕道:“什么迟了。”
“额娘,你知道阿玛为什么这么生气吗?”此刻,怀真反而冷静下来,用一种异样的决绝的眼光盯着李福晋,咬了咬牙道,“因为阿玛亲眼看见,我和兴哲哥哥在一起了。”
“什……什么?”
李福晋只觉得当头一声棒喝,霍然站起,然后连连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她无法接受的盯着怀真,伸手指着她颤着牙道:“你……你刚刚说什么?”喜欢侧福晋娇养日常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侧福晋娇养日常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