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沐府悄然隐在夜色当中,灯笼高挂,照亮小路蜿蜒。
田季瑶领着锦绣,小心翼翼地端着药膳进了幽若阁,推开门便听到沐幽若掌掴丫鬟的动静:“滚出去,笨手笨脚的,你想疼死我吗?”
“姐姐何必这么大气性?刚挨了鞭子,还是上个药静养为好。”田季瑶笑了笑,弯腰扶起小丫鬟,“锦绣,带她下去。”
锦绣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领着小丫鬟出去,屋里登时只剩下了姐妹二人,沐幽若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死死瞪着她,意思很明显:滚。
“姐姐瞪得我好生心慌。我只是来送药的,说起挨鞭子,我最有心得,从前被你们鞭打之后,我便让锦绣去抓这个方子熬药,苦是苦了些,可见效快,姐姐尝尝,我眼巴巴熬了半天呢!”
田季瑶弯腰吹了吹滚烫的汤药,笑意盈盈,眼底的讽刺却装的满满的,“放心,我不会像你那么蠢,在茶壶里下药……哦,那个楠木茶壶,被我送到厨房当柴火烧了。”
“你!你果然是故意的!”沐幽若眸光如刀,拼着一身伤势蹿起来,抬手要打她,“贱人,我杀了你!”
声音之大,门外的下人听得分明。
“姐姐,别打我……哎呀……”田季瑶胳膊一歪,一碗滚烫的药膳全部倒在伤口上,一边死死按住她狰狞的伤口,一边哽咽着说,“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这个……”沐幽若疼地喘不上来气,白眼一翻,生生疼晕过去。
田季瑶松开手,嫌恶地擦了擦,扬声喊:“快来人啊,姐姐晕过去了。”
下人一拥而入,有人连忙去请丫鬟,有人去禀告吴氏,乱作一团。田季瑶一脸无辜地站在一旁,垂落的眸光闪了闪。
这下,沐幽若大概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了。
她也好腾出时间,去置办个小院子,以备不时之需。
她离开幽若阁,心情颇好地离开,殊不知,身后一道残影掠过,飞往京城首富之家,落在书房之中。
“公子,您要找的人,终于找到了。”流觞有些激动,“属下跟着那日来醉仙楼的姑娘,最后查到沐府二小姐……”
书案上指尖落下无声,沈筠抬起一双幽深的眸子,眸色如点墨:“我要找的人,沐府二小姐?”
原本只是让他去查查此女是何背景,没有想到会有意外收获。当年救他于危难之中的小姑娘,寻找多年无果,线索居然阴差阳错落在了沐府……
流觞见他神色有异,连忙道:“没错,属下留在沐府再三追查,田季瑶的确是当初救下公子的人。”
寒风自窗口掠过,吹响沐泽言的衣袖,墨发翻飞,他却恍然不知,指尖收紧了:“原来是她……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流觞跟随主子多年,自然知道沈筠心结所在,故而准备工作做的十分详尽,见他如此,连忙说:“公子,沐二小姐在沐府过得水生火热,近来正在物色院落,似乎有别的打算。”
沈筠眸光一闪:“南苑还空着?”
“属下明白。”
流觞暗道:公子果真老狐狸。
南苑与江府一巷之隔,看似面朝两条大街,相隔甚远,实则也就是翻两个墙头的距离。
翌日,秋高气爽,惠风和畅。
田季瑶是个行动派,一大早便戴着面纱出门,打算寻摸一处小院子,看了几家不甚满意,忽然见一白衣公子正往巷子处贴着什么告示,她目光在男子身上转了一圈,出于本能的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忍不住上前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人要卖房子。
“南苑?”田季瑶挑了下眉,“这可是处绝佳好地段,公子这般低价便要卖了吗?”
男子似乎怔了一下,随即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礼貌地问,“家有变故,急需用钱。姑娘,可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