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鹫原以为除了李夏兵以外,火锅店的其他人都是传销达人精挑细选的“下人”,他们业务不精,脑子不灵,对现实不满,且容易被打鸡血。在扒了摸精心设计的这个闭环内,这帮人对于黑暗让你抗争的内核领悟颇深,是扒了摸为了未来争夺天下霸权与天命那无与伦比的精神压制分庭抗礼培养的八千子弟兵——的雏形。
哪知道从人设上就错了。他们不是“下人”,是主人。他们也不是什么八千子弟兵——至少不是兵。每到夜深人静,他们都要坚持互诉衷肠,并不是扒了摸教的好,或者他们学习氛围好,这不是巩固知识点的晚自习,他们也不是属于扒了摸或者自己管辖的同学们,而是扒了摸,也包括自己的同志们。
天下第一智者根据天命提供的情报脑补出墩子,厨子,出纳,会计这些低级的摇摆人们在同样低级的店长伏诛之后,摆脱了扒了摸的传销骗局,轻易投向足球大人阵营的画面,自以为很理性地接受了“事实”,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当他知道墩子,厨子,出纳,会计,店长不过是他们掩人耳目的身份,他们其实是不分贵贱,单论抗争意志绝对不输自己的独立自主的个体时,他也没法淡定了。俗话说三人成虎,火锅城的总人口照这样换算下来也等于若干只老虎了。那么多老虎在绝对的精神威压下,竟然团灭,这对他的打击是沉重的。
这和智商的排位没关系,没有核心相陪,即便是他,在见到了砂锅被天谴想来也会光速投降。
这不是吓的,是天命设定的一个触发条件,触发的是绝对控制。
卫佳皇叹道:“所以输球是原罪吗?”
本来脑子一团乱的朴鹫有些惊讶地看着卫佳皇,觉得这不像自己印象中的核心,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内疚么?”
这其实有些词不达意,他真正质疑的,没有表达出来的这么咄咄逼人。他其实想问的是你既然因为责任感不惜去当死士,那作为踢球的直接参与者,你踢输了,导致被抄家,乃至抄灵魂,就没有深重的罪恶感么?要有的话,你快表达出来,别憋着,现在就指望你了,再来个不声不响的离家出走我们可承受不了!
那个坚信核心回归就绝不会抛锚的朴鹫死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深陷深水区的矮小旱鸭子,核心是他死死抱住的游泳圈,他害怕这游泳圈出任何状况。
正急着要分说,卫佳皇却好像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场球当时是很有可能赢的,而我至少没有尽全力,所以我应该惭愧是吗?”
朴鹫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说你应该惭愧,而是单纯地问你有没有罪恶感——就只是单纯地问一下而已,没其他意思。”
相对而言,核心肯定不是上人,他的心思属于人心学的范畴,也就是自己那门被扒了摸评价学得很烂的科目,心中没底,加上对核心的依赖,也不嫌啰嗦,多描了一句,然后惴惴不安看着卫佳皇。
他倒不是怕核心小气,怕只怕核心展露出一星半点的不安,长此以往会蔓延至全身心,直至再次落跑,那自己很快就会步火锅城那些扒了摸“同志”的后尘,因为自己天下第一智者的身份,恐怕还会成为足球大人亵玩甚至泄愤的耐用器物。
王秋梅对卫佳皇的答案也很感兴趣:是啊,你确实没有尽全力,至少没有拼尽全力。你和我不同,他好像是知道你的真实实力的。这种情况下他问责于你,你说出什么来能让他接受理解你呢?
王秋梅不禁想到即便在过去,在规范化的职业足球世界自己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
那次他们人多势众,我有理说不清,最后团队拍板是用退出球队来解决的。刚宣布退出球队,立刻就有人倒戈,没多久,整个形势变成一面倒地支持我,就水到渠成地回来了。现在虽然只有一个人质疑,可是总数才两个,这就50%了,剩下那一半还没表态,我看他们也很清楚他的战略地位,那他也会以退为进吗?
反正这事搁我身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正面回答,怎么说都是错,而且这眼镜一看就不会踢球,根本就不可能有同理心,完全鸡同鸭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