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一声撕心裂肺嘶吼划破天际,殿门外微风作动,就连树上的枝叶也随之颤动。
这深深宫闱,看以华贵,却处处隐藏杀机。
卫芷澜抱着已然断了气的皇后,泪如雨下,彻骨的疼痛令她身子不住的颤抖,顿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最终,他还是不信我。澜儿,你定要好生活着,为了母后,也只为你哥哥。”
耳盼,仿佛还是方才皇后临终之时的话。这话里,透着绝望与无助。
诺大的栖凤宫,只有卫芷澜的凄厉的哭声萦绕。
她明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短短一月,这长安城里尸遍满地,皆因明家助太子逼宫,累及皇后,如今太子已逝,皇后亦被赐死。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卫芷澜的夫君。
“吱呀——”
宫门被人打开,一身形修长的男子走了进来,阴冷的宫殿里,一丝冷笑由隐及现:“公主,皇后已薨,节哀。”
卫芷澜回眸看他,迷离的眸子里全是愤怒。此人是她的夫君,亦是她此生最恨之人。
明家、太子府、皇后,皆被他构陷,死于他阴谋之下。卫芷澜几日前得知一切,可惜为时已晚。
她拿起皇后手边的匕首,恨意早已蔓延,双眸里的烈火,一步步逼近他:“你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能让你与乔映雪的儿子登上皇位。我这一生都毁在你手里,你为何就不肯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卫芷澜勾起一丝阴狠的笑,她虽不爱他,毕竟多年夫妻,尚存几分感情。
正当卫芷澜与他擦肩这时,他巧手夺下卫芷澜手中匕首,反手抵在卫芷澜的玉颈上,轻嗅卫芷澜耳后的香味儿。
“吾一生所爱,却一生惦念他人,我岂会不恨?夫人。”
他嘴角勾起一丝邪笑,阴毒至极。可在他刀下,她丝毫不惧怕,卫芷澜与他的爱恨纠葛,岂是三言两语能道明白。
冰冷的匕首刺入卫芷澜的咽喉,她不住挣扎,也挣脱不开他的怀抱。
她眼中恨意已笃,凄声冷笑,纤纤玉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撑着最后一口气,泣声道:“这一生遗憾太多,皆因你而起。未能在知道真相后力挽狂澜,未能与他……最可惜是不能看到我们的孩子出世。”
听及此处,他眸底渐的悔意,眸泛泪光,此时才知心疼自己怀中之人:“公主,你说什么?孩子……你有了孩子?”
卫芷澜伸手紧紧抓着他的领口,玉指上的指甲嵌入他的肌肤,愤愤口语,已然发不出声音:“来生,我定不放过你。”
在他怀里,她的气息渐渐消失,恍惚之间,卫芷澜隐约听见那个让她又爱恨的声音。
“皇后……澜儿……”
一生情爱,敌不过机会算尽,经不住蹉跎岁月。
云影依稀,杨柳依依,春风拂过树枝,一片新绿春意盎然。
卫芷澜满心悲切,缓缓睁开双眸,周身宁静而安逸。
她左右看了看这屋里的摆设,精致的摆件,心下一惊。
这……是兰林殿内室?
为何,这兰林殿内,与十年前相差无几?
一蓝衣女子款款而入,见卫芷澜醒了,赶紧将手里的点心放于案几之上,走至卫芷澜身边,关切问道:“公主醒了,奴婢这便去请太医来为公主诊脉。”
卫芷澜脸上,总算是有一丝欣慰的笑意。
眼前之人,她再熟悉不过,初云从小跟在自己身边伺候,一世忠心耿耿,却在自己四面楚歌时,被那贱人残害。
卫芷澜依稀记得,初云身陷囹圄之时,即使被折磨得血肉模糊,却还是保住了太子唯一的血脉。
她伸手拉过初云的手,浅然一笑,不作言语。
初云蓦然顿下脚步,眉间轻蹙,低头往手上看去,一时愕然:“公主……”
“初云,我身子已无大妨,不要走,你陪陪我。”卫芷澜温和一笑,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再见初云,她只觉前世欠她太多。初云为自己付出了一切,最后自己却连她的命都保不住。
初云这才走回卫芷澜身边,瞧着卫芷澜脸色不佳,关切的问道:“公主身子如何?若是渴了饿了,初云这就让人去准备。”
“初云,你这般担心做什么?我自己的身子,我自然最是清楚,怎会不爱惜。”
卫芷澜含笑轻言,初云随之说道:“只因陛下赐婚不如公主心意,公主便这般寻死觅活,险些就丢了性命。要奴婢说,云阳侯也没什么不好的,出身高贵,还是与公主自小一起长大的。”
“什么……婚事?”卫芷澜听初云一言,这才知道,原来此时赐婚圣旨已下。
那……自己与钟墨离……岂非又要与前世一般,让云阳侯生生拆散?
不,重生一世,卫芷澜绝不能让这等事情发生。
“公主莫不是不记得,与云阳侯的婚事吧!”初云机敏,一眼便能看出卫芷澜眸子里的惊诧。
卫芷澜随之一笑,轻轻摇头:“婚事若真成了,嬗哥哥怎么办?”
“初云知道公主心意,只是陛下与皇后娘娘……公主,圣旨不可逆,初云瞧着,云阳侯对公主一片真心,并非不可嫁之人。只当这一切都是天命。”
天命?
呵,卫芷澜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在卫芷澜看来,她与云阳侯之的婚事,是她厄运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