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号称以道德治国的国家里,虽说不可避免的会催生出很多伪君子。但所谓君子欺之以方:对付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就必须用大道理、大道德来对付他。
牛痘法可以使大明百姓免受天花之苦。土豆、玉米、红薯的推广可以切实的改善民生。便是蜡烛、甘油的出现,也对社会不无补益。所以,当朱由栋站到道德至高点后。所有针对他的弹劾,都迅速的消散为无形。
还能怎么弹啊?整个大明官场,上上下下的官员都很清楚:普通人出租土地剥削雇农,所得利润百个人里有一个人拿点钱出来修桥铺路就已经不错了。像太孙这样,赚了钱直接救天下人……你们哪个做得到?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说话?
所以,待得大殿上的热情逐渐消退,大家突然反应了过来:哎哟,什么时候诸多言官集体弹劾太孙的局面,居然不知不觉的彻底翻转了。
这时候殿外的言官们暗自庆幸:还好发声比较晚没有进去,不然这会儿尴尬死了。而殿内的三个言官,这时候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三人齐齐一点头:“皇上、太子,我等未能了解太孙的一片苦心,胡乱上书,错怪了太孙。我等甘愿受罚。”
“诶,朕已经说过了,风闻言事,便是不实也不追究责任。这是本朝太祖定下来的规矩。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三位是无错的。也谈不上什么处罚。”
“谢皇上,如此,臣等告退。”
“杨给谏且慢!”
“太孙还有什么要吩咐臣的?”
“呵呵,孤没有什么要吩咐杨给谏的,不过,孤这里也有一本弹章。”
笑意盈盈的说完这句,朱由栋转过身来:“皇爷爷,孙臣朱由栋,弹劾户科给事中杨应文,父丧期间偷娶小妾,复职后收取他人贿赂,其家人在应天府老家欺男霸女、抢占良人田地诸事!”
儒家,其实是很有血性的一家。孔子是武林高手,孟子是辩论王者。都不是什么纤纤玉指、弱不禁风的娘炮。孔子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才是对的。而儒家的大复仇主义,更是充满了血性。
作为儒家原教旨主义的拥护者,朱由栋这个时候才没有就此收手以此体现王者胸怀的觉悟呢:怎么,就准你们有事没事弹小爷玩?小爷就不能弹你们了?
从一年前杨应文说他是恶龙转世开始,这个名字朱由栋就记在了心里。最近大半年手里有钱后,他更是派出魏忠贤和李世忠去搜集杨应文的黑材料。到了今天,这个杨应文又跳出来之后,朱由栋知道,他是该还手了。
“太孙……殿下…….臣,臣身为言官,风闻言事乃是太祖定下的责任……何至于让太孙出此……荒唐之言?”
“呵呵,杨应文,孤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狡辩什么?万历二十七年,令尊逝世。你回应天府守丧三年,期间纳了一个小妾,嗯。”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条:“这位小妾叫如花,本是京城(南京)的一位烟花女子。万历二十八年冬,你这位小妾给你生下一个儿子。你为了掩饰,就在京城另外买了一套宅子让其母子居住。万历二十九年冬,你二十七月丧期已毕,回京师从新任职。这如花母子就跟着你来了京师。但是你为了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儿,还是不敢让他们和你一起居住。所以,你又在铁帽胡同租了一套宅子让他们母子居住,请问,是也不是啊?
另外,你还收受他人贿赂。你是户科给事中嘛,户部的账目部分要经过你的查验。然后你就以此为凭,给你钱的,账目差一点就算了。不给你钱的,你就各种为难。总算你胆子还不是太大,那种账目明显有问题的,你还是不敢放过去的。
此外,你的兄弟中了秀才后屡次乡试不第,于是在家里帮你打理产业。其间斑斑劣迹不知凡己,好多事情都是你出面找京城的官员摆平,需要孤一一念出来么?”
“吧唧!”对于此刻的杨应文来说,除了昏倒,还能做什么呢?
大朝会至此就迅速的草草收场了。万历面色复杂的牵住了朱由栋的手:“跟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