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嘈杂声极重,一个个都在谈论着林家之事。
“看这人相貌堂堂,竟然会做出这等子事。”
“是啊,你说他都坐到丞相的位置了,怎么会与外邦勾结想要谋害北荆呢?”
“兴许他本就是外邦之人,我有个姑娘曾经在那儿做过丫鬟,说是这丞相表面看着挺好背地里可真是坏心眼,虐待亲生儿子还给人家喂毒......”
“当真?那可真是作恶多端,都说虎毒不食子,这林丞相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去手更何况咱们北荆了,这种人就该死。”
“......”
谈论说话之声不断地传来,更甚至还有人听着这些话气恼的将手里头的蔬菜瓜果都给丢了上去。
一开始只有那么一两个丢了,后来便是一群人丢,鸡蛋菜叶子落了一地。
跪在台上的几人被丢的狼狈不已,尤其是林杭,身上粘满了蛋液菜叶,隐隐还能嗅到一股恶臭。
微凉听着耳边的话看向了前头的人,虽然他知晓的事情不多可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知晓他是北荆的丞相。
而他正是被这个自称是自己父亲的人关在晴瑶别院十八年,整整十八年过的生不如死,甚至还不如府里的一条狗。
八年前被割开喉咙的恐惧也随之传来,整个人都因为害怕而轻颤了起来,面色惨白一片。
他只觉得眼前有些昏暗,暗的就好似又回到了那一日一般。
自己哭着求着不要,可是林杭连一丝同情都没有便直接对着自己的喉咙划开了口子。
他到现在都记得血水从喉咙中涌出来的感觉,那种窒息那种绝望那种自己好似一只被随意欺辱的狗一样。
惊慌与害怕之中,他张了口想要说什么可许是太过害怕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眶也随之红了起来下一刻有清泪涌了出来。
云殊注意到了微凉的轻颤侧眸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微凉苍白的面容以及那晶莹剔透的清泪,心疼的伸手去抹:“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说着将人往怀中抱了一些,白衫遮去了他的身形。
“夫君......”微凉低声唤着,声音里头还带着嘶哑与惊慌:“好疼......”
疼,非常疼。
那种蚀骨般的疼,那种被割开血管后窒息般的疼。
听着耳边的疼字云殊有些担忧的仔细检查着,可是从出门到这儿根本就没有碰过什么地方,怎得会疼呢?
他有些不解,但很快他看到了微凉用着颤抖的手捂着自己的颈项,指尖苍白一片。
这时他才忆起来这儿之前可是有一道被割开的伤痕,虽然在宫铃的治疗下已经消失,可医仙却是一眼便看出来了。
意识到这儿,他低眸吻上了微凉苍白的指尖接着才吻了他的颈项,小心翼翼地亲吻着,片刻后才抬起了头:“乖,已经没事了,我们去吃点心好不好?”说话间又吻上了微凉染着泪珠的眼眸,将上头的清泪都吻去了。
随着亲吻的落下,微凉害怕惊慌的思绪才渐渐被安抚,他低头靠在了云殊的怀中轻轻应着。
不想去看林杭更不想去看林家的任何一个人,因为这些人只会让他害怕。
云殊见微凉不再害怕了这才抬眸看向了跪在台上的林杭,凤眸中染着笑意,片刻后他才出了声:“记得将头接回去后再送来。”说完后才侧了身退出了人群。
“是。”画宇得了令也跟着退了出去,接着便小跑着入了一旁的树后,消失了。
两人离场之际,后头传来了声音。
啪嗒——
令牌掉落的声音传来了。
“时辰已到,斩!”
微凉听到声音悄悄地抬起了头,透过云殊的墨发看向了后头的刑台,就见刽子手捏在手中的银刀被高高举起,炙热的日光落下竟是闪烁着阵阵银光。
就在银刀落下之际他的脑袋却被按了回去,视线也从后头的刑台变作了云殊精致漂亮的面容,见云殊笑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想吃什么?”云殊浅笑着询问。
微凉摇了摇头接着便低眸枕在了他的肩头,也不再去看后头发生的事情了,但隐约还是能听到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不重可却极其清晰。
两人回到府里时已经是许久之后了,微凉因着方才瞧见了林杭勾起了他记忆中的恐惧,虽说一直都被云殊哄着可他仍然是有些恹恹的。
一路穿过前院竹林回了寝殿中,门口只有素云候着。
她见云殊回来迎了上去,低身行了礼:“神君可要备饭?”说着便又跟着云殊的步子入了屋内。
屋中燃了沉香,缥缈云烟顺着香炉缓缓升起入了云顶,惹得边上的轻纱一个劲飘动着。
“做些清淡的吧。”云殊吩咐了一番并没有去看身后的素云而是径直将微凉抱着放入了被褥里头,下一刻又想到了什么,他起了身唤住了已经到门口的素云:“对了,用冰霜花再煮一碗粥来。”
素云点了点头很快便离开了寝殿。
殿门关上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声音,屋内陷入了一片昏暗,掩去了屋外的光亮。
云殊坐在床榻边上看着躺在被褥里头半天没有说话的人,见他面容上带着一抹疲倦,伸手轻轻地抚了上去:“怎么了,还难受吗?”
躺在被褥中的微凉本是不想出声,可听到是云殊的声音后才轻轻地动了动身子挪到了他的身侧,双手捏着衣摆,这才呢喃着出了声:“夫君,我害怕。”说着贴在云殊的指尖轻轻地蹭着。
“有夫君在,不怕。”云殊看着微凉这么一副依赖的模样心疼的难受,同时又在林杭的身上记下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