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弊之间,何以抉择?卿二人有何高见?”
张龟说道:“龟愚见,利大於弊。”
莘迩问羊髦,说道:“士道,你觉得呢?”
“蒲茂用孟朗的建言,现已於河北等地开始推行班禄、三长两制,消慕容氏之弊政,以解百姓之苦,并大举辟用崔瀚等北地的高门士人,遇之甚厚,……明公,蒲茂此氐,侵染华风,与鲜卑、羯等诸胡酋不同,确是我定西、是我大唐的强敌!”羊髦慨然叹息,旋即继续说道,“却奈何河北等地如今在他的手中,我定西鞭长莫及,故髦以为,既然挡不住他收揽河北等地的民心、士心,那目下之计,也就只能尽量促使贺浑邪反叛,以削弱蒲秦的军事力量了。”
羊髦一番话下来,意思很明显,也是认为“利大於弊”的。
张龟、羊髦两人意见一致,莘迩亦是如此考虑,便就定下了此事。莘迩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负责情报工作的张龟,令他说道:“长龄,明天你就通知关中、河北等地的细作,把贺浑邪求盟於我定西的此事,给他大肆地宣露出去!叫蒲茂越早听闻越好。”
张龟应道:“是。”
“第二件事,就是昨天接到的那道桓荆州的求援檄文,因为当时不知桓荆州守住南阳的决心有多大,咱们昨天没有议出个结果来。我问过景桓了,桓荆州守住南阳的决心,看来还是不小的。那么对桓荆州的这道求援檄文,我想咱们也该做出个决定了。卿二人有何计议?”
张龟说道:“桓荆州守卫南阳的决心如果不小,南阳地势紧要,此地若在荆州之手,对我定西也是间接有利的,那咱们就以较大规模的遣兵来帮桓荆州一下,未尝不可。”
“较大规模的遣兵”,遣兵往哪里去?自然非为南阳,而是攻打天水郡。张龟没有把这话明说,是因为他不需明白说出,莘迩、羊髦也知其意。毕竟定西不与南阳接壤,如果帮桓蒙的话,只能从攻打天水郡这方面入手。
羊髦没有说话。
莘迩问道:“士道,为何不语?”笑道,“你有什么高见,就赶紧说吧,不要遮遮掩掩,吊人胃口了。”
羊髦像是在思索些什么,他听到莘迩的问话,回过神来,慢慢地说道:“明公,髦刚刚忽然想到一策。”
“何策?”
“便是援助桓荆州守御南阳此事,髦寻思,可不可以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怎么个一举两得?”
羊髦的思路渐渐清晰,原本因为思考而下意识游弋移的双眼焦距也定了下来,目视莘迩,他说道:“一方面,咱们遣兵攻打天水郡,希望能以此来减轻南阳守御的压力;另一方面,借攻打天水郡的机会,把明公近年来在我定西推行施用的诸项新政,宣与天水及其周边诸郡的士、民、诸胡知道。”
“宣示我之新政与天水等郡的士、民、诸胡?”
羊髦的思路已然清晰,他眼神发光,沉声说道:“正是,明公!髦适才说到,河北等地现在蒲茂控下,他在这些地方大举地收邀人心,博取士人好感,我定西是管不住,也管不了的,然咱们虽然管不住他,但却完全可以把明公这几年推行的诸项新政,使关中百姓知晓!关中百姓知了,人口传人口,河北等地的士人、百姓想来不久之后也就会知晓了。……这姑且也可算是一个明公与蒲茂争取关中民心、以至河北等地人心的迂回曲折之法吧?”
莘迩忍不住拍案喝彩,说道:“妙也,妙也!”伸出大拇指,赞赏羊髦,说道,“士道,此策攻心之计。不瞒卿说,自闻了蒲茂在河北等地施行班禄、三长两制,收买民心以后,我对之是颇为忧虑,民为国之本,民为兵之源,天下之所归者,在民心也,河北等地的民心若是被他揽取,凭此千万民口,其声势定然大涨,我大唐、我定西光复中原的愿望,只怕就没有实现的机会了!……今得卿此策,我此忧解矣!蒲茂新政固善,而我之诸项新政足可敌之!只要能把我与卿等共同商议、定出的这些新政,广示与关中、河北等地士民闻知,复何虑一氐?”
张龟说道:“明公何其过谦!蒲茂的那些新政,包括班禄、三长两制,不过是纠正了慕容氏的弊政,沿袭的仍是我华夏的旧制而已,……像那班禄,无非就是给官吏们发放俸禄,像那三长,无非就是把被隐匿的人口清查出来,何如明公之勋官、府兵、武举、文考等制?俱说前所未有,开一代之创举,而且还一定会影响深远,滥觞於千秋后代。”
莘迩一笑,没有接张龟称颂的话语,而是转回到了羊髦刚才话中的一句,说道:“士道,你的这个提议非常好,但有一点你说错了。”
羊髦愕然问道:“敢问明公,髦哪一点错了?”
“你说‘算是我与蒲茂争取民心的一个办法’,这句话不对,大大的错了。定西是大唐的藩国,我是定西的一臣,岂有为人臣的图民心者?士道,你应该说‘算是我定西与蒲茂争夺民心的一个办法’。”
羊髦应道:“是,髦一时失言,口误说错。”
“士道,怎么宣扬我定西之新政於关中百姓,你可有办法?”喜欢即鹿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即鹿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