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天下午,两部断后秦军刚加快行军速度不久,撒出去的斥候接连急报送至。
“西南十四五里外,发现陇骑,约五千众!”
“南十余里外,发现陇步骑一支,约千余人。”
“陇骑直往我部驰来!距我部不足十里了!”
“陇步骑北进甚速,距我部只剩十一二里!”
“陇骑将至,观其将旗,是莘迩亲率!”
同蹄梁、田勘相顾吃惊。
此地离襄武总路程已二百里,莘迩竟能追到此时,忍到此时才进击!
好在两人都是宿将,临危不乱。
当即在主将同蹄梁的命令下,两部兵马迅速地停下行军队形,以官道为轴心,改列迎战阵型。
同蹄梁部组阵於官道北边;田勘部组阵於官道南边。
……
西南方向的那支陇骑,当然就是莘迩亲率的玄甲突骑。
却是南边那支千余人的陇军步骑是何人所部?是北宫越所部。
因为北宫越部步骑混杂,没办法做到转战如风,所以莘迩没带之一起往援襄武,把他们留在了武都、天水两郡的交界地带。於前时,北宫越接到了莘迩的军令,因赶来参战。
在距离同蹄梁、田勘部还有四五里,亦即同蹄梁、田勘两部已经开始在官道南北列阵的时候,莘迩新的军令送到北宫越部中。
北宫越看罢军令,与帐下军将说道:“明公令我部先击道南的田勘阵,以掩护明公部随后进击同蹄梁阵!诸君听令,从我进战!”
诸军将齐声应诺。
四五里地,转瞬即至。
北宫越兵马到时,道南的田勘阵阵势还没有组列完毕,不过在其阵型的外围,田勘部兵士已经用随军的辎重车等建构成了一道临时的防线。
北宫越略作观察,策马回呼:“虏阵未成,溃虏正在此时!”挟槊当先,引兵杀往。
其部千余步骑,多是跟从他久戍西海,常年与柔然厮杀的老卒,俱皆精锐,尽管此时莘迩部的玄甲突骑还没露面,面前之敌,两部合计万数之众,他们却毫不畏惧,呐喊着随之冲上。
……
同蹄梁眺看了片刻北宫越部以寡击众,进击田勘部的双方交战状况,令道:“趁贼先攻田勘,赶紧加快列阵!”说着,视线转向西南。
没有让他失望,一点烟尘,落入他的眼帘。
这点烟尘迅速变大,从一点变成一团,又从一团变成一片,继而,地面震动,烟尘已不能再用一片或一团形容,弥漫了整个西南的原野。
数百上千个披挂着玄黑色铠甲、皮甲的具装甲骑在前,数千个穿着玄黑色褶袴戎装的轻骑在后,几乎是遍布了眼前可见的野地,初时离同蹄梁、田勘阵约还有三四里,但同蹄梁感觉他仅仅是眨了两眨眼的空当,这数千陇骑就已至秦军两阵咫尺之处。
具装甲骑们持的丈八长槊,轻骑们同样持的长槊,或挟举的刀弓,以及迎风飒飒的各色大小军旗,清晰地入其目中。
这支陇骑是从西南方向来的,但是没有像同蹄梁预想的那样,首先也去攻击路南的田勘阵,看其势头,而是分明要攻击道北的同蹄梁阵。
同蹄梁口干舌燥,叫道:“豪平!豪平!”
同蹄豪平身披重甲,骑具装战马驰至:“末将在!”
“挡住!”
同蹄豪平唿哨一声,引甲骑百余、轻骑五百,脱离本阵,朝来骑而往。
……
西南杀来的这支陇骑,正是莘迩亲率的玄甲突骑。
看到同蹄平阵中出来了一支骑兵迎战。
一边驰马行,莘迩一边探手取来点将囊,随手掏出一张,其上绘青鹰攫兔图,遂令道:“拿此卡与拔列!击灭虏骑,还卡缴令!”
传令兵至秃发勃野部中,将此卡与之,把莘迩的命令转达。
秃发勃野呼弟勃耀、帐下将呼衍磐尼、宋金等各率精卒,从其出战。
奔驰急进的玄甲突骑诸营将士的目注之下。
但见数百骑自秃发勃野部的冲锋阵中奔出,迎向秦军出阵的那数百骑。
双方合计千余骑兵接近,对射的弓矢如雨;随之双方接近,对斗的长槊如林。各有兵士坠马。敌我交缠。一个冲在最前头的陇军骑士,乱战中,弯腰斫下一敌之首,由着战马奔腾的惯性,从秦骑的阵后突出,兜马转回,举起手中人头,举槊大叫:“同蹄豪平死了!”
秦骑闻声,抽暇顾之,那被高举的人头,辫缠颅后,相貌粗犷,可不就是同蹄豪平!
却是敌我方才接战,同蹄豪平不知就中了哪个陇骑近距离射出的臂弩,铠甲虽坚,不能抵挡,因而落马,遂被这个陇军骑士将之杀死,割下了他的脑袋。
陇骑欢呼,叫道:“宋校尉!宋校尉!”
这割取了同蹄豪平人头的,是宋金。
……
秦骑主将战死,余众大乱,仓皇四逃。后头阵中的同蹄梁大惊失色,眼看着玄甲突骑的主力即将杀到,赶忙下令,命步卒进战,又急令道南的田勘部派兵来助。
田勘部的敌人只有千余陇兵,他是完全有能力分兵来助同蹄梁的。
却就在此时,毫无预兆的,大风陡从西北起。
渭水的水气随风而来,沙尘满地,白昼如晦。
陇、秦两军当下的位置,陇骑在西,秦军在东。风从西北来,同蹄梁、田勘两部的将士是侧迎风向的,顿时两阵兵士多为风沙迷眼。莫说驰援同蹄梁部了,田勘本阵都顿时陷入混乱。
……
“苍天助阵了!苍天助阵了!天命在我陇!”秃发勃野高声呼喊,尽管已败当面敌骑,趁风忽起,却是不退,率秃发勃耀、呼衍磐尼、宋金等将士,如离弦之箭,首先撞入同蹄梁阵。
风助骑势,骑涨风威。
玄甲突骑全军上下斗志倍增,同蹄梁阵先溃,田勘阵继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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