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慕容武台内心深处,并且还存了一层意思,即是他要用独自打败苟雄,来让倍斤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一个是沿途投军而来的那些鲜卑、乌桓等部落的部落兵,是奔着抢劫的利益而来的,他们的士气不易保持,因是需当趁他们还愿拼命效死的时候,抓紧与苟雄决战。
“明明这场仗我是稳操胜窜!却怎么会败了?为什么会败?”不、
是那支秦军伏骑的缘故的么?有这个缘故。可那支秦军伏骑只不过两千来骑,己军那会儿却可是已经在秦军的左翼、主阵都取得上风了啊!只因为这区区两千敌骑,就使唾手可得的胜利不翼而飞,使己军、使他自己沦落成了战败逃跑的一方了么?
慕容武台想到了东风,想到了夕阳。
东风起时,他认为是天在助他,是天在助魏;可是夕阳帮了秦军。
“难道天命真的已不在我大魏?”慕容武台很快就把这个念头驱逐了出去,他不再回望漫野败逃的己军将士,他转回脸,迎着风,迎望暮色已深,夜色将至的前路,“我慕容氏自出大鲜卑山以今,筚路蓝缕,艰苦创业百年,最终横卷幽州,南下中原,所向无敌,为天神所钟,氐虏,本我慕容氏之奴耳,我早晚能将之灭掉,再复我慕容氏赫赫威名!”
……
慕容武台败於卢水东岸的消息,传到了拓跋倍斤的军中。
拓跋倍斤部这时已经到了濡水西岸,并果如苟雄的猜测,他找到了一处水浅能渡的河段,正打算佯装强渡,以诱濡水岸边的秦军,然后从那处河段潜渡过水,前去卢水。
如果他的这个渡河计划能够顺利得以实现,最多两天,他就能赶到卢水。
却就在这个时候,闻知了慕容武台兵败。
拓跋倍斤怒不可遏,抓住水囊,狠狠地砸到地上,怒道:“真是个蠢货!废物!弈洛瑰怎会有这样的子孙!配得上慕容二字么?……不,配得上鲜卑二字么?”
弈洛瑰,是魏国的肇建者,慕容武台的曾祖。
从在军中的孙敏说道:“大王,慕容武台既然已败,苟雄部渡卢而还,至多两天就能到达濡水。大王,宜早定应此变之策!”
拓跋倍斤扬起脸,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出去,勉强按下了暴怒,看向孙敏,说道:“先生以为,现下我该如何应对?”
“两策而已。”
拓跋倍斤说道:“先生所说的两策,想来应是战或撤这两策吧?”
“正是。”
拓跋倍斤接住亲兵重新递来的一个新水囊,喝了口,思索片刻,问孙敏,说道:“这两策,先生以为何策为上?”
“敏愚见,撤为上策。”
拓跋倍斤说道:“先生之意,正与我同!”
他的幼子慕容野干说道:“阿父,苟雄虽然侥幸获胜,但是氐虏一定损失不小,我军何不伏於濡水西岸,候其渡水,趁机击之?既败苟雄,再回攻蓟县,蓟县不就是阿父的了?”
拓跋倍斤皱起眉头,说道:“你想的轻巧,苟雄知我军已至濡水,他岂会无备?他会傻乎乎的渡水,让我们半渡而击么?”教训慕容野干,说道,“半渡而击,道理人人都懂,但说来容易,要想做到,那就难了。”
“是,是,阿父说的是。”
拓跋倍斤继续说道:“若是苟雄兵到濡水,不肯渡水,那我军难道就在岸这边和他耗么?蒲洛孤的援兵现在也许已经在往幽州来的路上了,等其援兵来到,我军岂不就进退失据?”
“是,阿父的是,是儿子考虑不周。”拓跋野干到底年轻,有点不甘心,说道,“那咱们这就撤回平城?……阿父,如此一来,那今回此战,咱们不是白打了一场,什么都没捞着么?”
“蓟县是拿不到了,但咱们也不能白打一场,回军广宁、上谷,和贺兰延年会合,看看能不能把这两郡打下些地盘到手!若也不能,那就把这两郡给它抢个干净!然后……”
说到这里,拓跋倍斤停下了话头。
拓跋野干问道:“然后干什么,阿父?”
拓跋倍斤的怒气已经平复,他摸着颔下胡须,嘴角带笑,说道:“然后传书慕容炎,奉他为主;再偷偷地上表天王,告诉天王,这一切都是慕容炎的主使!”
……
拓跋倍斤退兵西撤,路经燕国的时候,把他围困蓟县的部曲和散去各县掳掠的部曲悉数召回,继而,转往西北行,进入上谷、广宁,和贺兰延年的部队东西呼应,攻城略地,烧杀掳掠。
苟雄大胜而还,率部回到蓟县,有心进战,却卢水一战,其部伤亡甚大,将士也极其疲惫,已经是无力再做大规模的野战,没办法,只好等蒲洛孤的援兵。
同时,苟雄上书蒲茂。
……
蒲茂接到苟雄上书后数日。
河州,金城,莘迩的征西将军府也收到了一道上书。
是张韶送来的,一道报捷的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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