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杙瞧着她那不屑的神情,俨然是不需要的,连忙狗腿似的摇头,附和她的观点,“当然不需要!”
“哼,再说,天底下救命恩人多了去了,陋巷有,朝堂也有,多如牛毛,就只许你有,不许别人有?”
岑杙不说话了,暗忖我哪里有不许别人有了?其实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许有不许有的问题,是李靖梣心里不爽自己的旧情人占着一个救命恩人的位置,拐着弯讽刺她而已。
岑杙理亏,自觉哄着,“我不是这个意思么,我的意思是,得好好感谢人家。不然,我哪有这个福气见到你呀。”
“哼!”李靖梣这才收了挖苦的神色,自顾自地将契约按原有的折痕叠好,放进随身的锦囊里,又把岑杙左右倒腾不好的契纸夺过来折好,动作很大地揣进她的怀里。
岑杙又心疼又好笑,“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她冷笑。岑杙抿了抿嘴,暗忖,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但不能说出来。
李靖梣岂是允许她人非议的存在,很快就恢复了高深莫测的姿态,捏着锦囊幽幽道:“你可看清楚了,白纸黑字,不能反悔。若你将来移情别恋,就意味着违反契约,到时候可任由我处置。”
岑杙笑了,爱惨了她这轻嗔薄怒、赏罚分明的样子。刮了下她的鼻尖,“这个你放心,若要我对你移情别恋,除非到下下辈子。”
“哼,别太自信,不要忘了,你是有前科的。”
“又来了……”岑杙没话说了,小声嘟囔:“还没完没了了!什么叫前科啊?话说得这么难听,小心眼。”
“你嘀咕什么?”
“咳,没什么,我肚子饿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李靖梣却似还没尽兴,讽刺道:“我原来以为你是迷途知返,没想到你只是单纯得移情别恋。”
岑杙很不理解她这罪名的由来,“从何说起啊?”
她皮笑肉不笑道:“她长得像中原人不是吗?”
岑杙回味了一下,突然就很想笑,“哦,原来在你心里一直以为,她长得像红眉毛绿眼睛的异类?所以,我喜欢上你这个‘正常人’算是迷途知返?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快让我亲一口……”
“你起开!我要是早知道你……呜本性见异思迁……呜噜噜……混搭你……嗯!!!”
岑杙快要笑死了,打算把这个好笑的事情跟樱柔分享。向朱沐蓝打听了樱柔和小庄的所在,忙走过去拍开舱门。
开门的是樱柔,她似乎很累,眼睑下满是浓重的黛青色。嘴唇略有些白,看岑杙的眼神也没有以前那般亲切、柔和,只是透骨的疲倦。岑杙马上收敛了笑容,“脸怎么这么苍白,没睡好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你来了?小庄还没有醒,昨晚一直在吐,我照料了他一晚上,他三更才睡下。”
“哦,他现在怎么样了?”
“吃了点东西,好多了。”
岑杙点了点头,朝里望了望,小庄正呈“大”字形躺在床上,把整个床铺都占了。而这间船舱里并无别的地方可以休憩。她脸上的倦意不用问,就是一宿没睡好造成的。
“你来是……?”
岑杙早已忘了来时的初衷,没话找话道:“我来是同你说一声,船马上就要靠岸了,上岸后,我可能要留在渔洋处理一些海务。所以……”她没再说下去,自己也感觉到气氛奇奇怪怪了。
“哦,那我就不陪你了,出来好几日,外婆该等着急了,我想早点回去。”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岑杙连忙伸手挡着,“我不是这个意思。”瞧见她身子虚晃了两晃,“那个,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船上有大夫,我叫……”
“不用了,我从小便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真的不用了。”她勾了勾嘴角,笑得很是客气和勉强。
但越是这样客气,越让岑杙心里不是滋味。
“你真的没事吗?你,有事一定要说啊!”
“真的没事。”她这回是真的笑了,对岑杙的啰啰嗦嗦略无奈,“你还有事吗?”
岑杙摇摇头。门毫不犹豫地从里面关上了,万物归于寂静。岑杙吃了个闭门羹,在原处愣了半晌,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她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再联系她这几天的表现和方才反常的神情。惊觉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巴掌。
对于樱柔,她只是遗憾和歉疚而已,她们是和平分的手。按说不该再有什么牵扯,但那些曾经的许诺不是想忘就能忘干净的,正如李靖梣所说,那些过去的早已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是无法从整体中切割出去的。或许是她做错了吧,明知不能切割,就该狠心不再靠近。
想起这些,她的脸上就火辣辣的红。真的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得一声,响亮又清脆,也不管谁会不会看到了。
而在舱门内,樱柔背靠着门板,整个人虚脱似的缓缓滑了下来,抱头蹲在地上,脸上的肌肉由痛苦到扭曲,又到哭泣,全都淹没在无声地悲咽里。原来,一切的一切,真的已经回不来了。喜欢鲤跃龙门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鲤跃龙门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