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没有记忆怎会怀缅,要是我没有从前
————————————————
不顾一切地疯狂地跑到翻倒的黑色车子旁边,硬生生用手扳开残破变形的车门,陈浩南小心又快速地把被压在下面头破血流的吕竹一点点拉了出来。
车子被撞破,油箱的位置已经传出了漏油声。
如同初见之时一样把人一把抱起,陈浩南快步走远了一些,立刻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爆.炸声。
如果他动作稍微慢一点的话……
不敢去设想再慢一点会出现如何可怕的事情,背后又一阵爆.炸的声音打断了陈浩南所有的思路。
抱着人再次远离了一点那辆还在爆.炸的车子,陈浩南没头苍蝇一般茫然地抱住吕竹跑上人行天桥。
低头,看到吕竹的眼睫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细,坚持住啊!我们就到医院了……”
“别睡着啊,阿细,听话!听我的话,一定不能睡着!”
“我们很快就到了……很快的……”
听着陈浩南在上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让她坚持,吕竹艰难地动了一下手,虚弱地开口道:“太远……截的士……”
一言惊醒梦中人,没头苍蝇般抱着吕竹往医院的方向跑的陈浩南总算回过了神,急匆匆地拦了一辆计程车。威迫利诱地上了车子之后,就大声吼着去医院,让吓得颤抖的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往医院赶去。
无端被抱着个满身是血的女孩的人吓了一大跳,那男人还非要抱着人往他车子后座钻,本来司机心里正在生闷气。谁料,突然又被陈浩南恐吓了一通,那个狰狞扭曲的模样,司机即使有多少不满,也只得按下内里的心惊肉跳继续开车。
“细,坚持住啊!”
“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别离开我……”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看样子是车祸。
而且极大可能是小情侣吵架,女方一个不注意出了事,男的才变成了这个模样。
司机惋惜地摇摇头,然后一脚油门加速,连冲几个红灯把人给送到了医院门口。
医院门口那边早有被司机打了电话的医务人员带着担架在等待着,目送吕竹被放在担架上拉进了急症室,陈浩南这才仿佛被人抽空了身体内所有力气一般,一下子就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
“喂,后生仔,你没事吧?”司机被他吓了一跳。
陈浩南摆了摆手,动作缓慢地站了起来。
坐到墙边的椅子上打了几个电话,没过多久,医院就来了一大群人。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啊?细细粒呢?”收到消息的一行人急忙跑到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的陈浩南身边。
“给我一支烟。”陈浩南突然道。
“有!”大天二赶紧给了他一支烟。
陈浩南接过烟点燃又深深吸了一口之后,方才低声回答道:“在做手术。”
山鸡看了看他的脸色,尽管心里很想发问,但也强行忍住了开口的冲动。
“那边什么事这么吵?”没办法,山鸡只能看向其他地方。
“我叫人去找那辆车的消息,肯定要‘刮’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出来!”巢皮答道。
“医生出来了!”包达二激动地喊了一声。
陈浩南立刻起身上前:“医生……”
那个带着几名护士出来的医生摘下了口罩:“苏小姐的头受到了猛烈的撞击,我们已经尽力了……”
陈浩南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过她已经渡过危险期了。”医生又补充道。
“真是被你吓死啊!”急脾气的KK第一个开骂。
“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绕口行不行?!”大天二也气得揪住了医生的衣领,还是牧师劝了他一句才把医生放了出来。
“不过,她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看向陈浩南,又道:“可能是一两日,亦有可能是一两年,而且就算醒来,也极有可能会发生其它我们还未能观察到的问题。”
陈浩南沉着脸点了一下头,得到医生说可以探望病人之后,立刻就冲了进去。
山鸡紧随其后,再后面的就是大天二、KK、包家两兄弟等一行人。
眼看陈浩南坐在床边抓住吕竹的手贴到脸上沉默不语神色悲伤,整个房间的热切气氛都为之一沉。
是呀,手术成功又怎么样,人还躺在床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又适逢和大飞争位的这种关键时期,陈浩南心里的压力,肯定是非常大的。
毕竟昨晚一起跟着蒋天生出去和三联帮讲数以及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死里逃生的人,山鸡比他们知道得更多一些,更能明白陈浩南现在的心理状况。
但在看到吕竹中指上那个戒指时,他也不由得神色一黯。
左手中指戴戒指,代表着名花有主,代表着订婚,或者即将结婚。
其实……这样也好。
喜欢的女孩子和他一直崇拜着的大哥就要结婚了,他也应该要放下那些执念了。
在那天门里门外两个境况,一门之隔天差地别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阿细,别睡了,再睡下去你就赶不上开学了……”陈浩南握住吕竹的手,轻声地说着话。
“能办休学的吗?”山鸡回头问道。
站在他背后的一群学渣级人物整整齐齐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什么时候能醒。”陈浩南放下吕竹的手,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又道:“其他的事,你们看着办。能的话就最好,不能的话……总之,先等她醒来吧。”
“我们明白的了。”山鸡、大天二和包家两兄弟纷纷点了点头。
很快,因为发现病房里滞留的人太多,医生又以影响病人为理由,赶跑了除陈浩南之外的其他人。
陈浩南低着头,用手描绘床上的女孩的眉眼。
没了平日里与他打闹调笑时的灵动,变得恬静安然,像一朵沉眠的花苞,不知道何时才能露出隐藏在里面的神采。
“我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是乘人之危,毕竟你在之前就已经给了我答案了。”
“但我还是想说,无论如何,我都想娶你做我老婆。”
“哪怕……你可能永远都不能再对我笑……”
“醒来吧,骂我不尊重你的想法也好,你想去读书也好,分手……不是结束的。”
“你好好地收拾好一切去读书,我解决了这里的事,就跟着飞过去……重新追求你。”
“拜托了……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够了……”
进入这一行之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想哭的感觉了,哪怕被人砍,被人背叛,都没有哭。
唯独大佬B的葬礼,和在眼前这个女孩的身边。
不能哭。
一哭的话,说不定她也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