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角色如何转变,还是看见你天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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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你看看这一篇……”秦霜拿着文书想要凑过来,结果半途就被旁边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拦下。
抬眼望去,果然出手的又是黑口黑脸的步惊云。
“小慈的伤还没好,精神也不好,你别老是拿这些东西来打扰她。”步惊云越在书房里呆着,就越觉得秦霜这番行为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什么事都要问吕竹的话,那么要他在这里帮什么忙?
“大师兄以前不太接触这些帮中事务,现在处理起来不太熟练是正常的,他不会的话,自然是要多问我。”吕竹皱眉。
明明是想要阻止别人劳累到她的关心行为被吕竹不识好心地敲打,步惊云默不做声地站着,眼里却是浮现了些许委屈。
铁石心肠的吕竹理都不带理会他的,倒是秦霜难得见平时一直冷漠的步惊云露出了这样的委屈神态,想要开口安慰一下这个师弟时……
步惊云转头望过来的瞬间,那眼中的委屈已然全数收起,冷厉至极地扫了秦霜一眼,仿佛最为心爱的东西被他抢去了一般。
秦霜只得默默地坐了回去。
“来,喝点热茶润润。”相比起步惊云那种认为对一个人好就是所有东西都大包大揽一点也不让她累着的心理,聂风则更要偏向润物细无声的风格。
步惊云时时刻刻都在旁边刷存在感,而聂风就安静地站在一边,等时机到了就立即出手彰示自己的存在。
吕竹接过了茶杯:萦绕的烟气带着花茶的清香,确实是工作之中的一道美好甘泉,消乏解渴。
面对另外两个男人因此而看过来的目光,聂风一手摇着扇子,笑得甚是温和有礼。
“看到你们相处得这么和谐,老夫就放心了。”这时,雄霸坐在轮椅上,任由文丑丑推着进了书房。
看到雄霸进来,吕竹淡定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招呼了一声:“阿爹。”
“再怎么忙也得记着吃饭,这么大个姑娘家了,总不能老是让我这个做人家阿爹的三催四请……”雄霸一脸关心地命仆人送来了午饭,随后又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对了,文丑丑,你今天跟我说过什么来着?”
“哎呀,还不是现在临近七夕佳节,外面到处都在搞花灯会嘛!”文丑丑扭着身子甩着扇子,一副讨好的嬉皮笑脸,“我们天下会治下的地方平安又富庶,人人安居乐业,所以才会有心思搞这个——真是多亏了帮主和大小姐的英明领导了。”
这文丑丑确实会说话,三两句话的功夫,不仅明面上夸了雄霸和吕竹,暗地里也是借着说治下领地人人安居乐业来暗赞天下会的繁荣,总结过来,还都是夸人的。
“你这个文丑丑,就是这张嘴厉害。”雄霸笑得很是和蔼,任谁见了都得夸他一句慈父,“小慈啊,难得外面这么热闹,你今晚和师兄们一起出去看看花灯吧。”
“长命工夫,长命做……”雄霸说着没词了,赶紧又暗示旁边的文丑丑开口帮他补锅。
文丑丑顿时会意:“是呀大小姐,帮主让你劳逸结合,不要太过操劳了!”
“那好吧,既然是阿爹你的意思,女儿自当听从。”吕竹点了点头。
目送雄霸满意地离去之后,秦霜对了对账本,然后就和吕竹说道:“小师妹,最近我命人为你打造了一辆新的马车,里面都布置好了,比以前的马车舒服很多的,今晚就坐那一辆新马车出去玩吧?”
“还是大师兄最疼我。”吕竹笑着应了一声。
闻言,聂风和步惊云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天色将近黄昏的时候,吕竹和秦霜终于是处理好了最近积压下来的帮务文书。
正准备出发的时候,雄霸忽然又过来了。
“你们看我这记性……唉,小慈啊,阿爹忘了这里还有几份文书要处理的,比较急。”雄霸示意文丑丑将帮务文书递出。
随后,雄霸就一边作出苦恼的模样,一边频频向秦霜那边抛眼神:“其实也不需要你亲自处理那么多,要是能有个人能留下来帮帮忙,那么阿爹就可以代你处理它们,让你按时出去玩了……”
这都差不多接近明示了,秦霜自是心知肚明。
“我留在这里和师父一起处理这几分文书,你和风师弟、云师弟他们先去吧,我会尽快过去的。”秦霜出手接过了文丑丑手里的帮务文书。
“大师兄,你这样宠我真的会宠坏我的……”吕竹摇头失笑。
秦霜也笑了笑,转头就抱着帮务文书和雄霸、文丑丑一起回往了书房的方向。
这一轮,聂风和步惊云反倒是不介意吕竹夸秦霜了:雄霸明摆着是不想让秦霜跟着出来,秦霜现在得吕竹这么一句夸赞,失去的却是和吕竹一整夜游花灯会的机会。
这两个人就这么明里暗里地较着劲,一路从天下会总坛下来,直到夕阳西下皓月高升,便终是到达了附近的村镇。
这一场花灯会估计是附近好几个村镇一起联合筹办的,举目四望,满眼都是五光十色的各式彩灯,霎眼望去竟像是天上的星河落入了人间,但又更比遥远冷漠的星河多了些说不尽的流光溢彩。
马车停在河边的时候,河面上已经浮着不少河灯,满满的佳节良辰流水浮灯式的诗情画意。
因为这次是来游玩的,有着风云这两个绝世高手,帮众和仆人就没有再带——这里的彩灯花灯已经够多了,风云两个人心里都认为不需要再多些电灯泡了。
然而他们又互为对方眼中最大最难缠的一个电灯泡。
不能赶走对手,那么就只能加重自己的筹码。
于是两人就按照记忆,到处在两边的小摊档上买起了各种各样的糕点小吃小玩意。
“哎,你们怎么走得那么慢啊!”吕竹这时猜谜得了一盏大大的兔子花灯,转头一看,本应跟在她身边的风云二人都落后一段距离了。
看吕竹这一副兴高采烈活力满满的模样,猜谜花灯档的老板笑眯眯地说道:“姑娘,别那么心急,再过一会河边还有烟花大会呢,那时才是最好看最好玩的时候!”
吕竹笑着和老板道了谢,转头又往风云那边走去。
夜色越深天色更暗,这一边虽然每个小摊档上也点了几盏灯,但始终不比专门售卖花灯的另一边亮堂。
提着灯,穿花拂柳,越过人群,这盏明亮的大兔子花灯,带着光轻移而来。
落入闻声抬头的风云二人眼中,却是另有了一番意味——
人世间如此黑暗,唯独她于黑暗中提着灯步步走来,照亮着身边的一切,使人相信这个世界上仍然有着温暖的光和善。
若不是她这些年的坚持和努力,哪里能看到这一番星河如雨落人间的佳节良辰?
依稀就是这一刹那,他们似乎都明白了一件事。
无论角色身份、时空年月如何变更,最终不变的,是她的笑靥始终会如同记忆中一样温暖动人。
陪着吕竹回去河边时,收到了一大堆东西的吕竹正在像只囤冬货的兔子一样清点:“糖藕片、芝麻糕、芙蓉酥……听老板说这里的白糖糕最好吃啊怎么没有……”
“我之前在街对面看到一档,我去给你买。”聂风立刻动身。
慢了一步的步惊云沉着脸,跟着吕竹坐回了马车车厢之中。
说是要在这里等烟花,但如今越来越差的身体实在是让人坚持不下去,于是吕竹从半趴于车窗的动作中坐起,没精打采地看了看四周:她的右手边就是马车的角落,角落里正好有着一个比座椅高一截的小木柜,就这么靠过去,可以依靠着眯一小会,休息休息恢复体力。
但想不到的是,小木柜另一边的步惊云眼见吕竹神情微带困倦之意,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往这边靠,顿时就以为她是想要向自己这边依靠过来……
于是,步惊云这下就带着必须抓紧好机会的心理,主动凑了过去。
预想之中木料的僵硬触感没有传来,反而是突然落入了一个坚实肩膀之上,夏衫轻薄布料掩盖不了其下久经锻炼的肌肉的触感,那种说硬不硬说软不软的血肉温度,竟是带着让浮躁心灵平静下来的莫名的安心感。
吕竹正想要装作被惊醒了睁开双眼,但腰间忽然又已经缠绕上来一截手臂,小心翼翼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拉近了些。
与此同时,温热的气息自上而下袭来,头顶的发间被人从上方印下一个极其轻柔的亲吻。
其中饱含了宛如对待无价珍宝一样的紧张迫切和小心翼翼,试探的力度隐藏着因为失而复得而绝对的卑微与渴望,让吕竹突然不忍心就这么打断他这个小心触碰战战兢兢的梦。
“我这一世都要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