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宝礼悲痛的哭音中, 楚云梨一个恍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除了床幔不一样,她发现自己跟没动弹一般。
而不远处的桌旁, 柳宝烟年轻的脸上满是笑容, 唇角微动, 虽然没有声音, 楚云梨却看清楚了, 她说的是“谢谢”,然后她身影渐渐虚化直至消失不见。
楚云梨打开玉诀, 柳宝烟的怨气:500+500
善值:12150+2500
后头那个2500应该就是这一次她赚来的,其实这辈子楚云梨并没有帮到多少人,大半的时间她都守在柳宝礼旁边,但还是有2500。如此一来更加证明上辈子不止那些, 其余的该是被冯韶安带走了。
想到这个人,一股孤寂袭来, 楚云梨之所以看到柳宝礼升任御史后就离开, 实在是她不想呆了, 本来嘛, 考中进士后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已经算是成功了大半, 升做御史后只要柳宝礼不去掺和皇家夺嫡, 基本上这辈子就稳了, 从方才柳宝烟对她的笑容看来,柳宝礼这辈子过得应该不错,这她就放心了。
不只是因为这是任务, 还因为柳宝礼对她是真好, 年幼时都是她照顾他, 自从那次府衙门口跪过之后,那孩子自觉自己长大了,对她处处照顾,她也不是铁石心肠,自然想要他过得好。
外头有人声传来,似乎现在住了挺多人,楚云梨没心思出去,重新闭上眼睛,意识恍惚前默念了一下。
希望这一次能碰上他!
再次醒来时,楚云梨真开眼睛就看到脚底下在移动,而她的身子是被人架着的,头靠在一个瘦削的肩膀上,鼻尖还有淡淡的茉莉香。
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响起,“放到内室就行了吗?要不要奴婢帮忙脱衣?”带着微微的讨好之意。
温润的男子声音随即想在耳边,“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公子,我……”女子欲言又止,“您有了表姑娘,也不能忘了我。”撒娇的语气。话落,细碎的脚步声飞快地远去,还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应该是羞的。
楚云梨靠在床头上,头很晕,不是那种刚来不适应的晕,而是晕眩,还有些微微的疼,勉强睁开眼睛,入眼就是微弱的烛光,然后一张俊秀的脸凑上前来,低低笑道,“表妹,你别怪我,我这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
白皙修长的手已经伸向她面前的衣领,楚云梨心下惊讶,对于这种突发状况已经习惯,抬手去挡那只手,才发现手软绵绵的,手臂不太使得上力,这是中了药了?
这种用药强迫女子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好人才对,她眼神一扫,落在床头上的一盆罗汉竹——底下的花盆,勉力抬起手摸过去拎了过来,朝他的头狠狠砸上去。
花盆和面前的人一起落下,并没有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出,楚云梨捏捏眉心,这才垂眼看向地上,床前的地毯上,躺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眼睛紧闭,头上还有一个大包。
这么不经砸的吗?
楚云梨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一刻钟后她再次睁开时,看向地上男人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厌恶,虽然她对地上人的人品没什么期待,却没想到他真的烂到了根子里了,还是读书人呢,她气不过抬脚踢了过去。脚也软绵绵的,踢在人身上也没多大力。
她眼神左右扫了一圈,落到了榻边的针线篮子中,头重脚轻的走过去,摸到一根针,在边上烛火上烤了烤,别往身上的穴位扎去,几针下去,虽然还是晕,但脑子却清明起来。
看着地上的男人,楚云梨嘴角微微一勾,走上前努力将人翻个身,拿那针对着他腰上的几个穴位扎了下去。
阜城孙家是布料生意的,最早追溯到百年前孙家就已经存在了,存了多少银子没人知道,但士农工商,从商向来低人一等。建平二年便开了恩科,挑选天下能者之士为国效力,但那只对普通农户,孙家生意做到附近几个府城,早已声名在外,想要让后辈读书入仕都不能。到了当今建安帝,便取消了这条规矩,凡是周国人,都可以参加由各州佛举办的县试。
孙家富贵,渐渐地就抛了生意,专心培养后辈读书科举入仕。一切都挺顺利,就一样不好,人丁凋零。到了原身父亲孙绍这一代,就只他一个孩子,但他读书天分高,十九岁就已考上了进士,还娶了青梅竹马的林家姑娘,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孩子,但他的好运也到头了,妻子难产而亡不说,生下孩子不久他就病了,大概是读书真的伤身,朝廷任命下来,他也没法儿上任,躺在床上七八年后撒手人寰。
传承百年偌大的孙家,就只剩下原身孙嫣兰一个小姑娘了。
小姑娘就七八岁就失了父母双亲,任谁见了也会叹一声可怜。
这边孙绍离去前,还是安排了后路的,将孩子托付给妻妹,由她抚养长大,一并托付的,还有孙家诺大的家财。
于是,孙嫣兰就跟着姨母林氏长到了现在,期间林氏怜她孤苦无依,还把她和自家打长子定下婚事,早前孙嫣兰的母亲还在时,姐妹俩感情很好,早就约定了儿女亲事,不过那只是玩笑话,当不得真。没想到林氏还记得这些。
楚云梨头晕,扶着墙站了一会儿,之后打开门。
门口守着个丫鬟,面容娟秀,看到她时颇为惊讶,“表姑娘,你……你醒了?”
楚云梨扫她一眼,抬步下台阶,路过她时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眼神立即沉了下来,问道,“我奶娘呢。”
丫鬟想要伸手去扶她,“严婆婆身子不适,在屋中休息呢。”
楚云梨避开她,转身出了院子,回房。
郑家住的这院子,本身就没多大,两进的小院而已,她和林氏住在里头的两个院子,从外院走回去也不过几息,属于孙嫣兰的院子不大,此时安安静静,整个院子里只有角落那间点了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