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这一晕就是三天, 当日她身边的丫头就回了胡家报信,没多久袁意彬的两个舅舅和舅母都到了。只是不知怎么想的没把人接走。托词是她如今病重,不宜挪动。
大夫可从头到尾都没说不能挪动!
胡家留下了两个婆子, 然后就袁意彬在那边照看。
本来定好的要去陈家请期的事, 因为胡氏落水只能往后挪。
这两天府中挺安静, 祁家的婚期定下之后,楚云梨的日子愈发安宁。
有心人都知道胡氏去祁家闹着要退亲反被赶出来的事。对未婚妻这样信任,至少证明祁家对这婚事不是随便定下, 而是有感情的。所以,楚云梨再去请安时,老太太难得的对她多了几分耐心, 每日都会问些起居之类的事。
顾氏母女难免说些酸溜溜的话,楚云梨自动忽略了。
这日刚用完午膳,甘草急匆匆进来, “姑娘,胡夫人醒了,老太太和老爷都去了, 您要看看去吗?”
当然要去, 省得胡氏胡说八道。
楚云梨到的时候, 外间已经挤满了人。容飘早已经到了,伴在袁理宗身边, 眉心微蹙, 颇为担忧的模样。
看到女儿进来, 她迎了过来, 拉了楚云梨到一旁, 压低声音问, “你要小心她把落水的事往你身上赖!”
楚云梨:“……”赖是一定的。
因为本来就是她推下去的。
“里面如何?”
容飘低声道, “醒倒是醒了,说是头晕,还恶心。大夫正在看,不知道如何……兴许是装的。”
楚云梨回想了一下,自己那一下可不轻,头晕恶心似乎也正常。
恰在此时,里间门口有了动静,大夫出来了。
众人都围了过去,大夫摇头,“头晕恶心或许是和她头上的伤有关,也可能是着凉得了风寒。好好养着吧。”
袁意彬飞快进去,老太太由张慧筎扶着进去,容飘一把拉着楚云梨紧随其后,袁理宗不方便,只负手站在外间。
床上的胡氏三日水米未进,脸颊都瘦了些,虚弱地看着床前的众人,“你们……别动,我头晕。”
进来之前众人都怀疑她兴许是装病,但真正看到她后,众人又觉得她是真病了,想要装成这般也不容易。
走过场一般看过之后,老太太嘱咐道,“好好养着吧。”
边上张慧筎拿帕子帮胡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特意避开了她的伤处。反倒被胡氏嫌弃,“别挡我的视线。”
疼爱的小姑娘被嫌弃,老太太恼了,却也不和床上的人计较,拉了张慧筎,“看也看过了,咱们不打扰她养病。明天再来!”
话落,也不听袁意彬的解释,直接就走了。
容飘笑吟吟上前,“姐姐,你感觉如何?这头上的伤还疼吗?”
提到伤,胡氏想到什么,眼睛瞪大,扭头恶狠狠看向床边的楚云梨。
容飘见状,忙道,“这伤是月荷情急之下为了找你砸杯子弄的,妹妹在这儿给您致歉,你别跟小姑娘计较。”
胡氏不应,只恶狠狠瞪着楚云梨,“你故意的!”
楚云梨退后一步。
落在别人眼中就是被吓着了。
袁意彬怀疑地看了过来。
胡氏一把抓住儿子的手,“她推我下水!是她推我的!”
楚云梨再次后退一步,低下了头。
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她受了冤屈也不辩解。袁意彬皱起眉,仔细打量了一番楚云梨,目光在她纤细的手腕和手指上一扫,“娘,爹还在外头,别胡说。”
胡氏:“……”
本来混沌的脑子更疼了,胡氏闭着眼睛,几乎是大吼出声,“你个混账!真是她推我下水的!”
“月荷,你先出来。”外间传来袁理宗带着怒气的声音,“胡氏,月荷一个小姑娘,那栏杆比她腰还高,我只问你,她哪儿来的力气推你下水?你想要诬赖,也编一个像样的,别把我们都当傻子!”
胡氏:“……”
她晕过去了。
楚云梨合理怀疑,这一次她应该是被气晕的。
早在胡氏还没醒之前,不止一个人觉得她醒过来之后会诬赖上小姑娘,没想到还真是如此。容飘之前就已经哭过“等姐姐醒过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指责月荷”之类的话。
而胡氏果然一醒就说被小姑娘推下水,袁理宗如何不生气?
不止是他不信,所有人都不相信纤细的柳月荷能越过栏杆把人推下水。
就连袁意彬脸上都有些不自在,见母亲晕了,忙吩咐人去请大夫。又对着楚云梨道,“月荷,你先回去吧。我娘她……还没清醒,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楚云梨心下好笑,缓步出门。
外间袁理宗已经不在,兴许是听到胡氏张口“污蔑”时就生气离开了。
出了院子,母女两人在园子里缓缓走着,容飘试探着问道,“那杯子你是故意砸的吧?”
楚云梨一脸严肃,“当时我吓坏了,真是下意识丢杯子找人!至于砸到她的头,那是个意外。”
见容飘怀疑,楚云梨继续道,“水榭离水那么远,要是让你砸,你砸得准吗?”
容飘想了想那距离,摇摇头。眼见前面母女两人就要分路,她嘱咐道,“你还是少过来,那女人已经不正常了。就像是你上次在荣和苑说的,她会臆想出一些还没发生的事。再过三个月就是婚期,别让她伤了你。”
又想起什么,道,“你弟弟昨天还帮你买了一支钗,我们母女俩的一模一样,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楚云梨似笑非笑,“这倒是稀奇。”
容飘挥挥手,有些狼狈地飞快远去。
柳月荷与袁意泉这对姐弟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可以说,再没有比他们更生疏的姐弟了,这样的弟弟又怎会想起来帮她买钗?
这钗应该是容飘吩咐他买的,或者干脆就是她自作主张替儿子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