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下来, 酒楼基本每个月都会招洗碗的人。
本以为这个月找着了,没想到还真的有人能舍掉工钱不要也不继续干了。
管事心情复杂,还想劝说几句。
李氏却已经没了兴致和管事再多说。这几天她在这里洗碗,刚来时不如别的人麻利, 没少被管事骂。对着管事, 她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管事看到她那副别人欠她债的架势, 也不想再劝了。
李氏出了酒楼的后街, 先去了前面要了一顿丰盛的早饭。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算看明白了, 无论多少银子, 没花到自己身上,都不算属于自己。
吃完了早饭,李氏又去了布庄,将最好的料子来了两匹, 直接大方地让布庄的人帮着找绣娘。又买了最好的衣料做小衣,然后是鞋子,又去买了首饰,半天逛下来, 她心里畅快无比。
要不是去府城不方便, 她还真想去城里转悠一圈。
镇上的人本就不多,大家都知根知底。看到李氏这般豪迈阔绰,有人忍不住问:“嫂子, 这是发了?”
李氏笑呵呵:“以前攒的。”
一个时辰后,这些事情就传到楚云梨耳中。
当初楚云梨离开的时候几乎是掘地三尺, 胡家的哪怕一枚铜板她都收捡得干干净净。不可能有留下的, 就算偶有漏网之鱼, 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笔的银子。
李氏的这些银子, 该不是是胡家的。只能是周柔兰的。
如果真是……楚云梨嘴角微微勾起,有好戏看了呢。
李氏买买买,欢喜得不行,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家中。看到院子里胡启励正在低声给周柔兰道歉:“我不是故意喝多的,我就是心情有些郁郁,以后不会了,我可以发誓。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别跑啊!我离不开你,柔兰……”
最后那个“兰”字喊得一波三折,叫得李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搓了搓手臂:“大白天的,闹妖呢?一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
周柔兰已经年近三十,确实不年轻了。
胡启励给心上人撒娇求饶怎么样都好,但是不能让外人看见。哪怕这人是他母亲,他也觉得尴尬不已。
飞快起身:“娘,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氏冷哼一声:“你真以为我那么蠢,要在酒楼干一辈子?你是我儿子,我养你小,现在我老了,你就该给我养老。以后我都不干活了,家里的粮食你看着办。”
周柔兰则惊疑不定地打量李氏周身,试探着问道:“娘,你买鞋子了?”
李氏不止买鞋,她还买衣衫首饰了呢。她知道今日的自己很高调,本来她也没打算瞒着,这些银子她拿了也就拿了,身为婆婆,给儿媳保管贵重的东西应当应分。
“买了。”李氏伸出脚,暗紫色的鞋子绸缎包边,上面还有绣花,很是好看。
当然了,银子也好看,足足花了她之前洗碗时半年的工钱。
周柔兰看得眼皮直跳,心里都不安愈发重,好奇问:“娘,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李氏似笑非笑:“我在家里找到的。”
周柔兰:“……”
当初林絮娘和离的时候拿着她有孕的把柄,几乎将胡家掏得一干二净,胡家要是还有银子,上一回李氏生病也不至于苦熬了。
所以,这在家中找到的银子,应该就是她的那些。
想到这里,周柔兰飞快回了屋,立刻打开红漆箱子,顾不得里面精致的衣衫,将其全部丢在地上,就去抠最底下的木板。
木板底下空空如也。
看到周柔兰突然就惊慌不已,胡启励追了过来。站在门口看到她动作,又回头看看母亲身上的新鞋和手中拎着的东西,顿时恍然:“你真的藏有银子对不对?”
周柔兰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几乎要崩溃,不理会门口的胡启励,几步奔出门去。对着李氏大吼:“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李氏一脸莫名其妙:“我是你婆婆,就算那些是你嫁妆我不能花用,但我还是能替你保管的。你也真是,银子和首饰就那么丢在里面,也太大意了,如果有贼,还不得给你一锅端喽。”
周柔兰欲哭无泪,可不就是被一锅端了么!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周柔兰辛辛苦苦十年,就攒了这些银子。为了这些银子,她放弃了许多许多东西。结果被李氏全部拿走,没有立刻扑上去抢回来,她自觉自己已经很克制了。
李氏冷哼:“我就不还。你这么多银子,咱们家何必辛辛苦苦做饭?直接找个厨娘回来,选个手艺好的,你腹中还有孩子,要多吃一些。厨娘手艺好,你吃得下,对你们母子都有好处。”
周柔兰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那是我的银子,应该由我做主。你要是不还,我就去报官。”
李氏一点儿不惧:“我说了,我不是偷拿你的钱,只是给你保管。你就是报官,我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