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兄长, 照顾一下底下的弟妹,丁氏自觉应当应分。少吃几口,少穿几件衣衫, 都可以将就。可若是照顾到把自己逐出族谱,让自己孩子无所依靠……她却是做不到的。
丁氏不吭声。
陈满福满脸焦急,看到妻子的神情后, 一时间也说不出不管不顾的话来。
江氏则开始嚎啕大哭。
楚云梨走到桌旁:“娘,别哭了,先吃饭吧。”
江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吃?
楚云梨又招呼边上的陈满福夫妻俩:“大伯, 大伯母,一起吃点。”
侄女没有闹着非要归家, 不得不说,丁氏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男人照顾他们母子三人已经成了习惯,如果侄女要闹,他们夫妻俩兴许也会吵架。关键是,她怕自己拦不住孩子他爹,若是真闹起来, 一家人被逐出族谱, 还让不让人活了?
楚云梨伤了一只手, 还是右手,吃饭只能用左手。好歹她以前也练过,还算熟练。
这份熟练落在江氏的眼中,立刻就想多了。
女儿以前可不是左撇子, 如今变成这样,很明显嘛, 该是右手经常受伤, 不能动弹, 才把左手也练得这样习惯。当即哭得更加伤心了。
侄女都吊着一条胳膊了,还笑着招呼他们吃饭。陈满福心里针扎似的难受,突然转身,追了出去。
丁氏正对侄女满心怜惜,见状怕出事,也跟着追出去。
半刻钟后,再回来的夫妻两人面色难看。丁氏也眼泪汪汪:“你大伯跟你三爷爷说,你回去之后很可能会被继续打,想要求情让你归家。”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很伤心的事,接连抽泣了好几下,才继续道:“你三爷爷说,若是你被打死了,他就去给你收尸。只要你活一天,那就是钱家的媳妇。”
楚云梨:“……”
“先吃饭吧,一会儿我就回。”
江氏不敢挽留,万一女儿真被逐出族谱,别说在村里,就是镇上都不能住了。
陈满福也说不出挽留的话,一顿饭吃得沉闷。
吃过饭后,楚云梨起身告辞。妯娌两人很是不放心,想要送她回村,被她拒绝了。
*
村里的小道只够一人走,有些还是田埂,很有些不好走。楚云梨走得稳稳当当,期间还从路旁找了药和木棍把自己折了的手正好骨。
自己给自己正骨,得找地方靠上,还要忍着那份疼痛给自己包扎,很是不好弄,手伤包扎好,她痛得出了几身汗。
等她回到隔壁村的钱家,天色渐晚,眼看着就要黑了。
院子里,钱家人都在歇脚。看到楚云梨推门而入,钱有火冷哼一声:“你不是跑吗?还回来作何?”
钱母嘲讽道:“一言不合就跑回娘家,忒丢人了。你要是再跑,就别回来了。”
楚云梨巴不得呢。
她心里也知道,钱母只是说说而已。钱家也不是多富裕的人家,可禁不起再娶一个媳妇。
钱母又斥:“赶紧去做饭,想要饿死我们吗?”
楚云梨抬了抬胳膊:“骨头断了,做不了饭。我在家里已经吃过了,不用做我的那份。”
都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意思是媳妇的日子不好过,熬成婆婆就好了。
儿媳无论说话做事都得听婆婆的话,婆婆打骂还不能还手还口。
楚云梨这样的态度,钱母自然是不满的:“你不吃,就不做吗?你的那个手别拿那么高,让人看见了不得笑话吗?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吵架急起来后动手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家丑不可外扬,让人看见了该笑话了……”
楚云梨一边往屋中走,一边就把这话记下了。
比起别人家动辄几兄弟,钱家人不算多。这个院子里住的除了钱有火的双亲,就是他的哥哥嫂子和还未出嫁的妹妹。
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陈春喜没少受他们的气。
这不,她不做饭直接回房,院子里到处都传来她太懒之类的话,还有嫂嫂赵氏表面劝说实则拱火的声音。
这些话,楚云梨假装听不见。
她可没那耐心伺候这些看不上她的人!
厨房中砰砰砰动静挺大,好半晌,听到外面钱母在招呼众人吃饭,期间还夹杂着几句对楚云梨的指桑骂槐。
楚云梨还是假装听不见,一声不吭地去了后院柴房,选了半天,挑了一根笔直的棒子,趁他们吃饭时拿回了房。
两刻钟后,钱有火走了进来。
看到床上半坐着的假寐的楚云梨,忍不住道:“你这气性也太大了。我那也是急了才对你动手,你跑回陈家去,让人看见多不好。你有没有跟娘说我们打架的事?”
“我娘不瞎,她看得见!”楚云梨睁开眼睛,抬起右胳膊:“都成这样了,还用得着我说吗?”
“那你回去作何?”钱有火嗤笑一声:“养几天就好了 ,还绑得跟棒槌似的,太难看了。”走近几步,又皱眉道:“你搞了些什么玩意儿绑手上,太臭了!”
各种各样的药味夹杂在一起,确实不好闻。
他走到床边,伸手一推楚云梨:“你过去点。”
楚云梨没动,道:“你夜里不会睡,到处乱滚。我怕你压着我的手。所以,今夜你睡地上吧。”
钱有火:“……”什么玩意?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上下打量面前的妻子,伸手指着自己鼻尖:“让我睡地上?”又嘲讽道:“你怕我压着你,那你倒是自己睡地上啊!赶紧起来,我明天还干活呢。”
说着,伸手就过来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