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某因事来晚了,实在对不住。”吴之筱也笑着与他客气了几句,并将手中的檀木匣子奉上,道:“一点薄礼,庆贺令郎周岁,还望曹公子笑纳。”
檀木匣子里是阿姊替她备下的贺礼,一块上好的双虎形白玉,礼物中规中矩,不算太贵重也不寒酸,正好合适。
她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还想要什么大礼?
“哪里哪里,吴通判肯来,已经是给曹某很大的面子了。”
这话是一句实话。
曹珏接过匣子,交给一旁的管家,又回过头来,笑着与吴之筱寒暄了好半天,才躬身退下,去招待别的来客。
在场的那些商贾大户见到她,也纷纷从座位上起身,走上前来,给她作揖行礼,客客气气说着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
这些都是自己得罪过的人——这位是郑家的人、这位是孙家的人、这位是……忘了忘了,得罪太多,连姓名都忘了,更别提自己得罪过他们什么事了。
吴之筱一一给这些人回礼,笑得脸都僵掉了,还不忘拿出手帕子来,掩唇咳嗽,装出虚弱模样来。
“吴通判,你也来了?”
说话的是周楚天,他身为临州的护城将军,自然也是被邀请来的。
吴之筱应付完这么多人后,心累得很,懒得再对他作揖,揉揉颈脖,皱着眉头,回他道:“周将军,容我喝口茶再与你说话。”
周楚天笑笑,道:“辛苦吴通判了。”
最后,吴之筱被两位女子迎着,坐到赵泠旁边的位置上,按着她的身份,合该坐在知州旁边的,所以,她坐得心安理得。
待她喝了几口茶之后,周楚天与她闲聊了几句,便走开了。
吴之筱总算能休息一会儿,打开身后的一扇窗子,吹着外头灌进来的风,清醒了一会儿,便望向赵泠。
她对赵泠和什么人说话不感兴趣,对他桌上的一道点心倒是异常的有兴趣。
是樱桃绵糖。
这樱桃绵糖是盛都特产的,樱粉色,绵软似雪,入口即化,是很难得的一种糖,制糖工艺极其复杂繁琐,有钱未必能买得到。
就算有钱,也得从盛都请来专门的制糖匠人才能做,就更别说它原料的珍贵稀奇了。
不过,盛都吴府里倒是常备这种糖的,在盛都时,吴之筱想吃就能吃得到,只是到了临州,就难见到这樱桃绵糖了。
忍不住又念起盛都的好来,哎,来临州当什么破通判,回家去回家去!!!
这樱桃绵糖很显然是曹家的人孝敬赵泠,特意给他准备的,吴之筱没有。
若两人都有,怎么显出“特别孝敬”来呢?
吴之筱桌上,有雪花酥糖,如果不和樱桃绵糖比的话,这酥糖也挺好吃的,只是她现在更想吃樱桃绵糖。
又是想要收拾包袱,罢官回家的一天。
她在心心念念着赵泠桌上的糖,在场的人却在心里嘀嘀咕咕关于她的八卦:
“吴通判居然没和赵知州打招呼?”
“赵知州居然没搭理吴通判?”
“这两人果然是如传闻说的那样,势如水火啊!”
“看看,连场面话都不说,可见这两人有多厌恶对方了。”
“听说吴通判和那个周将军此前是有婚约的,婚约没了,这两人怎么还有说有笑的?”
“逢场作戏,逢场作戏嘛,这些官场中的人不都这样?”
“这吴通判果然不是一般人呐!”
“她要是一般人,怎么能截得了我家这么多货?”
游船之中,除了这些听不见的心里话外,还有如玉珠碎落的琵琶声。
琵琶声是从帷幔后传来的,透过朦朦胧胧的帷幔,能隐约看到弹琵琶女子那绰绰约约的身影,江上的风拂过,似乎还有异香飘来,令人迷醉。
没过多久,琵琶声罢。
那位弹琵琶的女子放下琵琶,缓缓起身,从帷幔之后款款走出来,模糊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众人纷纷侧目。
姿态翩跹,婀娜多姿,体纤腰细。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弹琵琶的美人提了提蝴蝶戏花的薄纱裙子,走向赵泠,跪坐在他身侧,软下身子,柔若无骨似的靠近他。
这身段,这如雪的肌肤,这含情脉脉的眼神……啧啧啧,如此美人,令人不念俗务。
这美人吴之筱略有耳闻,听说是浮花伎馆里一等一的女伎凝露。
关于凝露的身份,她知道得不多,都是从州衙里的籍册看来的,她出身官宦人家,家中出事后,没为官伎。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善解人意,与她相谈,令人如沐春风。
据小道消息说这浮花伎馆是赵知州最喜欢去的伎馆之一,再据小道消息说,这位凝露美人是赵知州最喜欢的女伎……之一。
小道消息都知道的消息,在座的人都是聪明人,肯定也都略知一二。
刚才这位美人走出帷幔时,眼神很明显地看向正在招待客人的曹珏,曹珏亦示意了她。
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位美人是曹家特地为赵泠奉上的。
赵泠自然也清楚,这是曹家献给他的“小小敬意”。喜欢本官怕是要完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本官怕是要完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