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隔间的帷幔掀开,周楚天/衣着齐整地走出来,有些局促地看向赵泠与吴之筱。
他干干地笑了笑,草草作揖,道:“赵知州,吴通判。”
他从隔间门里走出来那一刻开始,吴之筱就一直死死盯着他的膝盖,还关切道:“你膝盖还好吧?”
周楚天看了吴之筱一眼,又转过头往隔间后看了看。
赵泠与吴之筱循着他目光望去,只见一滩洒落的碎瓷片,上面隐约还有血迹,简直不忍直视。
花枝赶忙命几个婢女进来打扫,收拾隔间,准备茶水点心。
周楚天转过头来,淡淡笑了笑,道:“一些碎瓷片而已,不碍事。”说话时,他用手揉了揉手腕上明显的勒痕。
那是粗麻绳勒出来的,吴之筱亲眼看到了,就因着这个,她才吓得脸色惨白,现在还心有余悸,闺房之乐,也不知这乐在了哪里。
她没办法理解,想想就直摇头。
“笑笑,你来了!”
娇俏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娇小的倩丽身影,直接从室内穿过隔间,再猛地扑向吴之筱怀中,目标明确,不偏不倚扑在她身上。
因她这么一扑,吴之筱差点一个站不稳,身子摇摇晃晃就要往后摔。
身侧的赵泠对着冲出来的公主微微颔首,脚下暗暗后退半步,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虚虚的护在吴之筱腰身下。
吴之筱好不容易才接住扑向她的公主,脚下趔趄两下,站稳后,颇为无奈道:“公主,我又不是不同意,你温柔点!别像对周楚天那样对我行不行?”
“我对容卿可好了。”公主看了一眼周楚天,娇俏地笑道。
吴之筱摇摇头,啧啧两声,不相信地看向她,道:“你当我眼瞎?”
“那都是表象,他对我这么重要,我哪敢对他怎样啊?”
公主一面说着,一面拍拍她身上的绯色襕袍,从她衣袍肩上捻出一些被烧焦的丝线,皱眉问道:“怎么弄的,脏兮兮的?”
“路见不平,办了件小事。”
吴之筱用手掸了掸身上绯色襕袍,这不掸还好,一掸就掸出一片黑灰,金银铺子那一场大火把她脸给熏着了,身上的袍衫也没放过,适才没注意,现在细看来,袖口、领口、肩头全都被火燎过,燎出黑黑一片。
这衣服是着实不能再穿了。
她无奈道:“我得先去更衣。”
公主冲花枝招招手,道:“花枝,领笑笑到后边去梳洗。”
公主府里还留着几套吴之筱的家常衣裳,都是此前旧的,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就搁在衣柜里,以备不时之需。
待她梳洗更衣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半旧的直领对襟襦裙,大片大片又张扬的折枝洒金梅铺其上,绮罗半袖衫以绿羽纹样作饰,是好几年前时兴的图样,绯红金绣边的披帛也褪了些颜色。
整日穿着圆领袍衫,乍然穿起旧时罗裙,竟有些不太适应。
“这衣裳有些小了,想来是本官又长高的缘故,合该买几件新衣衫了。”
吴之筱走出来时,看了看身上的裙衫,如是说道。
话才落音,抬眼就看到转身回头的赵泠,他手上还捏着一只冒着滚滚热气的茶盏,那双如星河的深邃眼眸,正直直地望着她,那张向来气定神闲的脸,被什么触动了似的,浮现出她不曾见过的神色。
“公主和周将军呢?”吴之筱往屋内环视了一圈,收了收坠地的披帛,走上前去问他道:“这两人去……嗯……赵知州……你……”
一切发生得太快,吴之筱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然入了他的怀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赵泠突然走上来一把抱住自己,还不是轻轻的抱着,而是双臂猛地将她双肩紧锁,大掌覆于她后腰上,很急切的往他怀里一按,将她整个人往他身上按去。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被圈入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这个空间里,能听到的,只有他的心跳和他略显急促的呼吸,鼻尖萦绕的,只有他身上的味道。
目之所及是他的胸膛与颈下微突的喉结,手之所触是他的身体,他的手,他的腰和他的肩,还有他埋于自己颈间的侧脸。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突如其来地陷入,她根本挣扎不开,她的感官没得选择,只能选择去感受他,体验他。
他身上半旧襕袍硬挺的锦缎衣料,与她身上柔软的襦裙罗衫,因两人紧紧贴近而相互摩挲,发出细微而又暧昧声响。
“赵子寒……你……抱着我干嘛?”
她愣怔了许久许久,才弱弱把这句完整的话问出口,双臂还保持着张开的僵硬姿势,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这么在空气中僵持着。
生怕一抱上去,自己就真的挣不开他了。
“嗯……赵……你……”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赵泠双臂收得更紧了,不可挣脱的力量一点一点加诸于她身上,慢慢紧锁,几乎要将她揉碎,她的肋骨都能隐约感受到他肋骨的存在。
“咳……嗯……你好歹给我留口气……”
吴之筱当下已然不想再追究他这突然举动的缘由,只想喘一口气……
他给的空间于她而言,实在太窄太小太逼仄,她不得不奋力踮起脚尖,从他怀里冒出一个脑袋来,仰起白皙的脖子,向外界寻求更多的空气。
呼……她长舒一口气,急促的呼吸从她微张的口中涌出,温热的气息在他下颌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