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吴之筱还未曾窥探到赵泠抢走她良人枕的深意,只是以为他中意那良人枕,想要占为己有,并无多想。就像自己喜欢他的某样东西,也会想方设法得到一样。还暗中鄙夷赵泠抢走自己良人枕的手段太过粗暴,一点也不高明。
没了那良人枕,吴之筱一时间不习惯,整宿整宿地睡不好觉,白日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连和小猫玩的兴趣都没有了。她决意要与赵泠谈一谈,将自己的良人枕拿回来。
这日的天傻蓝傻蓝的,日光晒得很。吴通判与赵知州在临江码头附近刚查完一家纺织作坊,顺道去码头迎今日到临州的上官慕清。
“我都已经陪你去见那些小娘子了,你是时候把我的良人枕还回来了。就算你非得要我的那个良人枕,你也应当与我商量商量,不能直接抢走啊。做人嘛,总得讲点道理,你这么霸道的,日后再想到我屋里去,我可就不让了!”
吴之筱手边无伞遮阳,便图方便,扯过赵泠的袖子当伞遮荫,一路上与他碎碎念了一大通的话,不仅怀疑他图谋她的良人枕,还怀疑他对她的良人枕做了残忍的事。
“我那良人枕虽只是个东西,但我抱着它睡这么久了,也生出了点惜物之心,你若胆敢对它做什么事,玷辱了它的清白,我是绝不会轻饶了你的。你既要强占了它,就该对它好,不许欺负它,也不许用针扎它,它上面用的是上好的丝绸,稍尖锐些的东西都能刮破它的,你千万要小心。”
赵泠一路上没怎么理会她,心中还在生闷气。那日她确实乖乖地跟着自己去见那些小娘子了,可她是去看热闹的,并不是去拈酸吃醋的。手里捧着茶馆的点心,吃得津津有味,且看他在众多小娘子间艰难应付,也没打算上前帮他。
最后若不是赵泠冲她招手唤她,用新鲜荔枝引诱她,让她到自己身边来,她定然是一步也不会靠近他让旁人知道他已有所属的。
回家的路上,她还困得睡着了,赵泠背着她回去时,她做梦都在喃喃着要拿回她的良人枕。
她越是在乎那良人枕,赵泠越是心堵。也不是他非要和一件东西较劲,而是他连良人枕都容不下,吴之筱却能笑着看他与别的小娘子相会?这像话吗?
赵泠被她念叨得没法,与她说道:“我还给你一个新的。”
“我不要,我就要我的那个。”吴之筱念旧的情绪泛滥,根本不接受他的话,“新的你自己用,我要用我的。”
“真的不要吗?”赵泠淡淡道:“冬可暖床夏可扇风……”
“不要……”
吴之筱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心里还有点惋惜。那样好的良人枕,她其实是想要的,只是前边她为了那个旧的良人枕努力说了那么一大通话,总不能这么轻易就改了主意吧了?显得很没骨气似的。
“还能哄你睡觉。”赵泠诱惑她道:“给你念故事。”
“真的?”吴之筱越听越觉得玄乎,放下他的袖子,看着他的眼睛质疑道:“你莫不是诓我的吧?”
“我诓你做什么?”赵泠迎上她那渴望又怀疑的眼睛,说道:“你若是想要,我便给你。”
“真的?”
“真的。”
“那你……”吴之筱别过脸收敛了一下自己过于雀跃的表情,再看向他,说道:“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
“想要?”
“想。”
“那你抱一下我,我晚上就给你。”
“好的呀!”
吴之筱十分大方利落,一下子就抱上了他的腰身,侧脸还往他胸膛上蹭去,仰着脸冲他傻笑。
在她就要放开他之前,赵泠按住了她的手,道:“别松手。”抬眼望向临江江面,几艘大船远远驶来。
吴之筱觉得他这三个字有点多余,松手不松手的,选择权根本不在她手里。他摁住自己手时用的力道超乎她的想象,恨不得要把她的手揉碎一般。力量悬殊之下,吴之筱就算想松开,也得没骨气地哀求他一声,哪里轮得着她选择?
从盛都千里迢迢赶来的上官慕清刚要下船,就远远地看到自己的两个学生光天化日之下紧紧拥抱在一起,看得他想要直接折回船上给吴之筱长兄回信,气一气他。
他这次前来是有私事要办的,受吴之筱长兄之托,来临州看看吴之筱过得如何,与那赵泠是否有赵潜所说的不清不楚的关系。这还没下船呢,就已见到了这一幕,不禁想要提笔疾书,奚落一番吴之筱长兄,再装模作样为他哀叹一句妹大不中留。
上官慕清下了船,吴之筱就跑上来迎上他,笑道:“上官先生!!”给他草草作揖行礼后,便急着问他道:“上官先生,你有没有给我带盛都的樱桃绵糖?”
上官慕清点头道:“带了带了,你阿兄不让我给你买,但我悄悄买了带上船,你阿兄不知道,还有盛都的其他点心,我也给你带了好些,一会儿送到你府上去,可好?”
“还是上官先生明事理。”吴之筱轻哼一声,与上官慕清悄声说着她阿兄的坏话,道:“不像我阿兄,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对他可爱的妹妹这么严苛呢?”
上官慕清看了一眼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赵泠,幽幽道:“他若是看到他亲爱的妹妹在光天化日之下抱着赵潜的弟弟,定然会对你更严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