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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之筱你太龌龊了!(1 / 2)

是月,萤虫漫山遍野狂乱舞,享尽草叶上的甘露,被小孩慢慢养长的蛐蛐儿争强好胜,哼哼喳喳叫嚷。寒蝉低鸣,柳叶飘,河水静流。历经水祸的稻田黄了一茬又一茬,幸有圣恩免去税米,所得堪能果腹。

今年的早秋,和往年一样。

是日,吴之筱晨起,忽觉有凉意,披着一件青缎对襟披风走出里屋。早秋的大河蟹生机勃勃,从竹筐里逃逸出来,本以为能逃出生天,却不幸遇到了吴之筱。

她抓起地上乱爬的一只肥硕的大河蟹,拿起桌上一颗生核桃,用河蟹的大蟹钳替自己夹核桃,然蟹钳不够大,夹不住圆滚滚的核桃,她暗暗道了一句“这蟹真不中用”后,又从桌上竹编篮子里抓出一把菱角和栗子。

这下子,那蟹钳总算派上了些用处,一夹一个准,菱角和栗子都裂开了一道口子,只需用手轻轻掰开,便可完整剥开,享用里面的果仁。

新蒸的菱角和栗子香甜粉糯,满口软绵又夹杂着一些沙沙的颗粒感,配上一盏浸了蜜渍樱桃的清茶,回味无穷。

她乐此不疲,直到吃撑了,才将那幸幸苦苦的大河蟹远远一抛,抛入竹筐里。

阿姊走进来,看她糊了一嘴的菱角和栗子的粉屑,嗔怪她道:“还没用朝食,你就已经吃撑了,一会儿你还吃得下么?”

“不吃了不吃了。”吴之筱用袖子抹了抹嘴角,起身往里屋走,说道:“我该更衣出门去了,今日州衙中事忙,不能再耽搁了。”

阿姊在她身后说道:“那你早些回来,今晚要吃大河蟹的,回来晚了就不新鲜了。”

“知道了。”

吴之筱出门前,还特地嘱咐了阿姊道:“最近变天了,阿姊莫要站在廊下吹风,我屋后的草自然会黄的,不必费力去锄了,还有院中那个秋千好像被雨腐朽了,不要再坐了,等修好了再用。”

“知道了。”阿姊回道。

今日的清晨,如往日一样。

吴之筱在州衙里办完手边的事——手边的事是永远也办不完的,一旦你觉得办完了,就又有一沓文书递过来让你赶快处理。所以她看看屋角的时漏,觉着是该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便撂下笔,故作烦闷地走出签押房散散心,那些衙役也就不敢拿着公文上前来让她办了。

散着散着,便散到了河岸边上。

“筑坝的高度应当比河面常年水位高处那么七尺到一丈左右,上下游截流的距离一般是百步或是百丈的距离。筑坝时,迎水的一面用木桩加固,堆砌装土的麻袋,铺设宽大的草席……做这些事之前,定要修好便道,道上铺设碎石,方便河工与牛车进出,还有河岸也要实现设好堆料的场地……”

上官慕清沿着河岸边,与她说了这么些话,并问她道:“阿筱,若你想从这事中贪些银两,你会从哪处贪?”

吴之筱听罢,笑了笑,说道:“先从石料、木料和土料上贪,把原本从盛都中运来的好木料卖出去再换成便宜的竹桩,石料土料也是一样的,用百根木桩,再虚报上去说用了五百根,此为一项。上面若要问五百根木桩都用去哪里了?都被河水冲刷走了,腐了坏了,或是堆砌入堤坝中去了……”

“然后克扣河工钱款,一日需用百人,一人可得两百钱一天,从中克扣一百钱,并报上去说一日需用三百河工,一个河工需得三百钱一天,此又为一项。每日招募的河工这么多,哪里会一个一个的对比放钱时摁的手印?摁一次手印当三次用就好,只要河工不知道自己本该得多少钱,上面不知道每日要用多少河工,此一项便可瞒天过海。”

“再然后便是所有车马牛和货船等物资,用了百辆运土车,百只牛,报上说用了三百辆车,三百只牛,此又为一项,车呢?拉土拉坏了,牛呢?拉土拉死了,死无对证,无可查证。”

“若是我……”吴之筱摸摸下巴,犹豫了半晌,眼眸一转,笑道:“前一项我必定是不会贪的,好好的堤坝若被大雨冲毁了,到时候查起来岂不连累到后两项?故此,料定然用最好的料,只要我活着,堰堤绝不坍塌,我只贪后两项就好,知足者常乐嘛。”

“你倒是好谋算。”上官慕清领着她继续往前走,看了看她身上和手上蹭到的黄泥点,无奈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可是你要知道,你手上一旦脏了,你又用手摸了摸脸,脸也会脏,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衣服也会脏。你若贪了后两项,便不再有资格拦住别人贪第一项,你与贪第一项的人就成为了同一条船上的人,届时,你们互相拿捏着对方的把柄,以利相交,这堤终会决口。”

吴之筱点头:“学生知道。”

“我知道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我也知道你不会去做。”上官慕清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从小生活在钟鸣鼎食之家,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从未知道一两钱对于一个人的意义有多重大,也是近两年来,你少了家中给你寄来的零用,也接触了各式各样的事,明白了一两钱有多重,也知道了有人会为了区区一两银而要了人的性命。”

钱两,是一个很世俗的词,圣贤书上鲜少提及,但吴之筱却明白它对所有人来说都很重要。人能看淡生死,却没办法看轻一枚铜钱的重量,一贯千钱,少一枚铜钱都不行。

吴之筱身为一个中州的通判,正六品官,月俸十两六百钱,另有职田十五顷,粟禄米面与麦一百石,春罗冬绵五十两,绫绢二十五匹。还有冬日用的炭,夏日用的冰,每日用的笔墨纸砚等都有官赐。饶是有这么些,她还得时常让公主府接济接济才可养得活府中下人与自己。

临州主薄一年三十两俸银,州衙捕快年俸二十五两,屠夫一年收入二十两,卖油郎卖花贩和鱼贩一年十五两,而一户庄稼人一年收成最多不过十两钱。十两银还得养活一大家子的人,如此算起来,一两银便不是区区的一两银了。

活着本身便是一件要费尽全身力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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