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似乎从来都没有如此团结过……
烽烟燃起,黯淡的天空被覆盖上了一层如同巨兽般的烟层,每当有人抬头观望,都会感觉到些许的震撼以及压抑——这是战争的信号,是死亡的信号。
那些曾经自以为是的新兵真正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武器,长剑、钉锤、板斧和木盾,然而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愉悦,在这之前,他们一直希望有战争爆发,那样才不会无聊。然而当这一天真正来临,心中产生的情绪只有恐惧。
集结的号角声弥漫在四周,不论去到哪里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连那些值夜班的卫兵都从睡梦中惊醒,顶着朦胧和疲惫的双眼站在了队伍当中,鼓声渐渐令他们精神起来,肾上腺激素的狂飙让他们不再犯困。
他们的队长告诉他们敌人即将来临,但已经过去许久,荒地中没有丝毫的声响,就如同往常一样,然而那淡红色的迷雾却有了接近的迹象——它扩散的很慢,就像你永远无法用肉眼观察到滴水是如何穿石的一般,当克尔福整顿好所有的队伍,再度回到高墙之上时,他确定那迷雾绝对靠近了些许,令他感到无比的不安。
与魔族的第一次对抗他并没有参加,但他却知道当时有多么的残酷,单从死伤的数量和众诸侯的神色就能够分辨的出那场战斗的情况,因此,在第二次战斗之前,他没有丝毫掉以轻心的打算,甚至比平时还要认真,当然,他心中也在害怕,毕竟他并没有真正的踏入过战场,只是打过小小的遭遇战以及决斗。
耳边的鼓声依旧,那是让所有人打起精神的信号,交替的鼓手不间断地击打着那皮革巨鼓,如同天上的奔雷一般清脆。
时间缓缓流逝,压抑的情景让绝大多数备战的士兵心中有些招架不住,那些新兵更是吐的吐,晕的晕,在还没有真正踏入战场之前,就已经丧失了斗志,但当下不允许任何人用任何方式逃避战斗,因此,这些晕倒和虚弱的新兵也在非人的拷打下再度回到了队伍,而布鲁斯特就在这些人的队伍当中。
他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模样,自从被佩格教训之后,他与修女伊达的关系竟然有了上升,也正是因此,他每天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被教训的人,反而变本加厉,在新兵营中借助自己的身份横行霸道,然而此时,他不仅因为紧张呕吐,还因为虚弱脱水险些晕过去,当伊达来到这里的时候,眼中只有轻蔑和失望,在这个年代,男性不强大是根本无法得到女性的青睐,当然,强大的原因可不仅仅是家族、金钱,在这金钱完全没有用的地方,实力则就是强大的根本。因此,在伊达眼中,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狗屁不是,甚至给自己找麻烦。
身为修女的她一样会感到害怕,就算她并不需要走出这高墙,然而人们的心态是会传染的,再加上雷鸣般的鼓声,如同庞然大物的硝烟,队长激励人心的动员讲话……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恐惧,感到害怕,甚至在给了布鲁斯特一巴掌后,全身都在颤抖,泪水更是不自觉的流出。
她用颤音对着布鲁斯特说她看错了人,因为后者在前两天刚刚告诉她,他会给这场战斗划上句号,并等她修女学成之后娶回家,做下一任家族主母。
然而现在,躺在地上同样发抖的布鲁斯特完全没有他撒谎时的勇敢,在看到伊达离开的背影时,他心中某样东西突然破碎,并流淌出一些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液体——那是一种让他感到很酸很酸的液体,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弥漫在整个胸腔当中,让他呼吸困难,吞咽困难,鼻腔更是说不出的难受,他不知道自己的泪水究竟是因为什么出现,是虚弱,痛苦,紧张还是后悔,可能这些因素都掺杂了些许。
他勉强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一种迷幻的朦胧感就仿佛在梦中一般,他蹒跚地走了两步,漫无目的地走了两步,大脑空空如也,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但突如其来的第二巴掌将他再度掀翻在地——他并没有捂着自己肿胀的脸,嗡鸣之中,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