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相处时光,之后经常会有……
所以,被千手佛间看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是一场冬季常见的、很小型的战争,对于孩子来说也没什么锻炼意义,所以这次千手佛间出战时并未叫上自己的两个儿子。而他当一身尘土归来,想要去找“新夫人”谈论一些事情时,就见她居所的正厅中……
身形娇小的少女跪坐在地上,面带微笑着正说些什么。
他的大儿子柱间坐在她的左侧,正侧着头满脸灿烂笑意地听她说话。
而他的小儿子扉间正坐在她的对面,与她隔着一张小桌,此刻正提着笔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似乎正在跟随着她的话语在计算些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幼子板间正头枕着她的膝头躺倒在地板上睡得正香,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
无论怎么看,都是过于温馨的画面,就好像……
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一样。
千手佛间一时之间有些怔愣,像这样的场景,他有多久没有见到了呢?
上一次……
应该是长子柱间出生后没多久的事情吧?
他满足于妻子生下了一个身体健康、完美继承了自身特质的长子这件事,偶尔闲暇时会回屋中陪妻子说会儿话——那时他们还住在一起,然后,一起看着呼呼睡得正香的柱间笑。
后来……
妻子生下了扉间,一个完全继承了她外貌特征的孩子。
族内对此不甚满意。
妻子对此也有些郁郁。
而他,则开始将更多心力放在了培养柱间上。
之后,瓦间出生了,他虽然与身为父亲的他一样有着黑色的双眸,却有着一头浅棕色的短发——与妻子的母亲一样。
妻子的父亲与妻子一样银发红眸,而妻子的母亲则有着浅棕色的发丝与双眸。
千手佛间的父母都是千手族人,都是双黑特质。
那么毫无疑问,这个孩子又受到了妻子血脉过多的影响。
也是从这个孩子出生起,妻子的身体开始变差了。
再之后,板间出生了。
板间在发丝上半黑半白,看似他们夫妻特质各半。然而,这孩子也与他的外婆一样,有着浅棕色的双眸。
在“传承”这件事上,他这个大男人似乎再一次输给了妻子。说实话,这稍微有些伤及男人的自尊。族内也对此不是很满意,幸好,身为长子的柱间很争气,各方面都压了他的弟兄们一头。若非如此,妻子想必会承接更多压力。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能撑过太久,身体渐差加上常年郁郁,终于在不到一年前撒手人寰,徒留下他一个大男人拉扯着四个孩子。
好在柱间和扉间都已经大了,他这个父亲日常太过忙碌,瓦间和板间几乎都是他们两兄弟俩既当爹又当妈一手带大的,然而,瓦间到底还是……没能战胜残酷的战场,先他们父子三人一步而去。不过,就这个世道而言,这也许并非是一件坏事。
回过神时……
孩子们早已对他畏之如虎。
……不,也许真正害怕他的只有板间。
宛若一头幼虎的柱间早已敢挑衅他这个父亲的威严,只是暂且被他这个族群之长压制着。说到底,柱间只是尊重于他父亲的身份以及他目前来说压倒性的实力,其实,打从心眼里不赞同他的想法和意志。
而次子扉间……
长得最像妻子的孩子,却是最不像妻子的人。
扉间幼年时像是一条雪狐,长大了才知道这是一头雪狼,优雅、美丽却又不失狡猾以及耐心,他大约是孩子中最早对他这个父亲失去畏惧之意的那个。这孩子早早地就拜服在了他大哥柱间的腿边,然后,一心一意地敬爱辅助着自己的大哥,期待柱间有朝一日能够取代他这个父亲成为真真正正的一族之长。
但是,扉间很理智,也很懂得忍耐,他耐心且细致地观察着这个家族中的每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找寻着每个人的优势和弱点。这孩子也从来不会激怒他这个父亲,甚至在他和柱间发生争吵时,会主动成为其中的缓冲带。
不得不说,有这样的扉间在,让千手佛间对柱间的未来又多了几份信心。
没错,千手佛间将儿子们的小心思都看在了眼里,但是,他并不厌恶这样的小心思,甚至暗自赞赏——在这个人均寿命三十左右的年代,柱间扉间已经活到了人生的三分之一,也该如此,正该如此,否则,在他……离去后,他们又该如何支撑起偌大的千手家族,延续它的繁荣,甚至增进它的繁荣。
他的目光落到少女的身上……
这是他为他的儿子们以及千手家族找寻到的一个……
恰在此时……
他看到发现自己出现的长子和次子露出了明显不安的表情,倒并非是惧怕,只是觉得惬意的时光即将被打破的那种不安。
这个认知,让千手佛间略有些不悦以及……伤感。
然后,他就看到少女抬起手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快速打了几个手势,大致意思是——
你穿着盔甲走路有声音,会吵醒板间;而且身上很脏,快去洗澡换衣服。
明显被嫌弃的千手佛间:“……”别以为他没看到,长子柱间的背后还藏着一根草叶呢,也不知道是去哪里鬼混了回来。不嫌弃柱间,却嫌弃他么……
只是……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下,却到底还是,顺从少女心意地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