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哭得太凶了, 般弱的身边都快被淹成了泪海。
般弱:“啊……这……”
她跟当时军医们给她看病的表情一毛一样。
都是一言难尽。
这男孩子嘤嘤嘤哭得也太凶了吧。
外边守着的士兵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这孤寡男女,是敌对双方, 又是曾经夫妻,在同一个帐篷里发生点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但按照大多数人的想法,女方一般属于弱势群体,往往也容易受到欺负,情绪一激动,就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当然, 他们为统帅站了多年的岗, 听过不少的墙角, 男的女的皆有,基本跟军情脱不开干系。男女被统帅的手段吓得魂不附体,出来时走路都同手同脚的。
还有人说统帅的帐子就是阎罗殿,进去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谁能想到先传出来的, 竟然是他们统帅的哭声?!
不, 一定是他们昨晚守夜太久,现在还在做梦。
“你别哭了,我头发都湿了。”
般弱说着,有点嫌弃。
猫瞳瞬间瞪圆了,清凌凌的光碎成一片。
现在是你头发湿不湿的问题吗?
咱俩感情出现了很严重的裂痕!
问题大得很!
“好吧,咱们开诚布公地谈吧——”
她将头发绞了绞,拨到肩膀后头, 又捋了一下花纹繁复的红裙, 露出一对藕足, 脚腕纤细,颇为诱惑,然后……她大爷般盘着腿。
“我是觉得呢,咱们过节还挺大的,你心里有疙瘩,勉强在一起也不是个事。”
“若我非要勉强呢?”
大兄弟,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
般弱立刻就说,“我不喜欢有人压在我头上,你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
她只是激将法,说到惜命,没人比般弱更懂了,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景鲤猛地站起来,连带着般弱都往后倒了一下。
他背过身,藏起了脆弱发红的眼睛,尽量让语气显得疏离冷酷,“既然是谈判,那就做一桩交易吧,我可以退兵,但相对应的,你们要恢复我景氏荣光,允我族人在此地繁衍生息。”他顿了顿,尤为强硬,“小太子亲政之前,我来统摄朝野。”
般弱:“?”
什么意思?她怎么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她试着去翻译了下,得到的结果是这样的:我可以让你儿子称帝,你做太后,垂帘听政,我为摄政王,统摄朝野。
般弱突然要荣升太后,感觉事情的发展不太真实。
她求证道,“你不当你的王啦?这天下兵马都归我管?……哇我岂不是发达了。”
景鲤:“……”
为什么她的关注点总是如此奇异?
般弱还沉浸在“天降横财”的快乐中,男主这嫁妆也太豪横了,胜利战果还没捂热,说送就送。她飞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按照辈分等级跟权势等级,一朝太后算得上是古代女人职业的巅峰了。
其实琢磨雇主的要求时,般弱发散思维,想了不少的方案,甚至肖想起了女皇帝这职业。
脑子:ok!我可以!完全不难!
身体:不行!你不可以!你会秃!
在秃与不秃之间,般弱没有犹豫就选了后者,拿的是一样的保姆工资,她就不操当女总裁的心了。
现在好了,男主直接把最优方案摆在她面前,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般弱轻咳几声,和颜悦色,“其实我觉得……”
亲亲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呀!比如养鲜肉面首这个严峻的问题……
景鲤没有转过身,一听她温柔说话就心底发毛,这绝对又是拒绝他的套路!
他咬了咬牙,再度退让,“乌陵阿虏我可以不杀他,他的毒也可以解,不保他长命百岁,再活个十多年没问题,但是,他必须离开这里,你们永远都不能见面!私底下偷偷的也不准!”
般弱:“……”
她就知道,他射乌陵阿虏那一箭是有预谋的,御医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奇毒,自然也无法可解。
感情解药在他这边呢,当成了最后一刻的谈判筹码。
傻白甜实锤了。
般弱虽然是个爱造作的魔鬼绿茶,但也不是什么只吃不吐的小貔貅,她占了人家便宜,少不得要投桃报李几分。
于是她跳下了床,用最楚楚可怜的模样,来牵他的袖子。
景鲤身体一僵,竟甩开了。
他终于回过了头,眼皮微微红肿,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男主进入了强烈的自我厌弃期,他厌恶自己的妥协和懦弱,更厌恶心上人的虚情和假意,“够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也无需再演,那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他想他可以真正地死心了,她爱的从来不是他,爱的是安逸的太平,是炽热的权势,为此可以放下身段,向他曲意逢迎。
可恨的是他不争气。
她以自己为筹码,他就永远不敢下注。
七月十六日,玄国国君崩殂,小太子乌陵阿昭临危受命,成为最年轻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