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珰悬浮至半空当中, 染满了血迹的白袍无风自动, 脸上刻骨的恨意让她犹如一只来自九幽地狱的厉鬼,亟待喋血复仇。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个念头占据了丁珰所有心神, 她死死盯住那道人影, 身体内才出现不久的力量翻涌不休,瞄准了钟翰,如同海啸一般朝他扑了过去, 誓要将这个假借神袛之名的恶魔彻底撕成碎片。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 那股力量距离对方还有数米远就会被一道无形屏障给拦下来,连钟翰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寸毫不得前进。
他就站在那儿, 带着虚伪又冰冷的笑意, 打量着她, 审视着她, 仿佛她根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只是一件恰好合他心意的物品。
“我不信,你必须死!!”
丁珰发出一声尖啸, 黑色长发在背后狂舞,一股股强烈的冲击波以她为中心狂卷而出,蛛网般的裂纹沿着墙壁迅速蔓延, 伴随着一阵强烈晃动,四分之一座博物馆轰然倒塌, 将钟翰埋在了最底下。
“咳咳咳咳……”丁珰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在漫天的烟尘中呛咳不止。
异能透支导致全身发软, 她靠在一堵断墙上,试图从昏暗的视野中发现什么:
死了吗?他死了吗?
冷月底下狂风骤起,将飞扬的尘土卷得干干净净。
钟翰毫发无伤,从废墟另一头漫步走了过来。
“不错,”他说:“这个异能我很满意,交给我吧,我会好好利用的。”
交给他?
丁珰还没明白他的意思,突然捂住太阳穴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仿佛有一根钻头从头骨外面活生生钻进了她的脑子里,身体抽搐倒地不起,很快就有汩汩鲜血从七窍中淌了下来。
就当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种非人折磨之下时,那股被凿穿脑子的痛苦突然又停了下来。
钟翰收回自己的精神力,转身朝博物馆西南边隐藏在黑暗中的楼顶看了过去:
“原来,有老朋友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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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我们了。”万锋道。
沈十安看见了。
建筑倒塌的动静太大,不光角斗场内的异能者立刻戒备起来,就连守卫神域城墙的异能者也在纷纷往回赶。
神域里面的异能者总共有一千三百多名,一起围攻的话恐怕会给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万一钟翰趁着这个机会逃走,再想抓到他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寻说:“去吧。”
沈十安转过头,对上了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沈寻望着他:“去杀了钟翰,其他人交给我们。”
沈十安眼底划过一抹柔色,松开紧攥的掌心,将唐刀拿出来递给他:“控制点法力,不要再超出限制。”
“我会的,你注意安全。”
上回超出限制已经被法则以雷霆警告了一次,保险起见,这次的战斗力就控制在十个萧琅吧。
等到沈十安兔起鹘落奔向废墟,沈寻拔’出唐刀:“我们走。”
万锋将裂缝扩张至两米宽,众人先后跳了下去。
底下的红袍异能者还处于因为建筑晃动以及那阵轰响所带来的混乱当中,五人从天而降又有隐身异能加持,正好将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沈寻反手砍掉一颗红袍的脑袋,松开刘方舟的领子:“不想死的话就不要离开我超过三米。”
刘方舟浑水摸鱼刚用手'枪捡了两个漏,闻言立刻凑过去抓住他的衣角:“哎!”
叶生花之前受到的刺激有多大,此时的攻击就有多凶猛,由长鞭拆解出来的三十三截骨锥分明就是独门暗器,在人群中飞舞穿梭快得根本看不清,所过之处留下一地惨嚎蠕动、血淋淋的白骨刺猬。
建筑内部是万锋的主场,每一块砖石瓦块都受他掌控,异能操控之下坚固的墙体和地板如同波浪一般翻涌变形,或将对手没入其中,或将敌人碾压成一滩血沫。
云飞扬被万锋用墙体严密保护起来,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做,其实并非如此。
此地位于西南山区,降水多,湿气重,蛇虫鼠蚁遍布,因为基数大,变异动物的数量尤其多。
留守在城墙上的异能者最先发现异样,寂静的夜色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快速移动,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响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草,”有人尖叫起来:“是蛇!好多蛇!!”
一条水桶粗的变异巨蟒将他卷了起来,绞碎胸骨之后扔进血盆大口,稍微蠕动几下便彻底吞入腹腔。
更多的尖叫声接连响起:
“蚊子!有变异蚊子飞过来了!”
“蝎子!快跑,墙上全是毒蝎子!”
“蜈蚣!我草是变异蜈蚣!!”
“烧!快放火烧!烧死这些……草别过来,救我,快来人救……”
不计其数的蛇虫汇成一团团浓云雾霭,从城市里的各个角落甚至是城外的群山之中涌了过来,它们越过城墙,继续前行,通过所有能找到的空隙入侵到博物馆内部,很快就在这场混战当中占据了自己的位置。
刘方舟小心翼翼躲开一只鳄鱼那么大的蝎子,对方竖在尾巴尖的那根幽蓝色毒针怎么看怎么让人害怕,随着尾部快速摆动,见血封喉戳谁谁死。
眼见又有一个穿红袍的被毒针刺中脖子,面色发黑直直倒了下去,刘方舟咽了口唾沫,将心中对于云飞扬的战斗力预估值猛地拔高一大截,然后急走几步再次躲在沈寻身后。
将战斗力限制在十个萧琅以内的沈寻依然势不可挡,被他罩着的刘方舟安全感爆棚,捡漏打’黑枪的空隙还有心情提建议:“寻哥,能留口气的就别直接杀了呗,折断手脚全扔进坑里。”
深坑当中的三百多教民一半以上都已经变成了丧尸,扒在墙壁上嘶嚎不止,正好用红袍投喂他们,让那群垃圾也尝尝被丧尸生吞活剥的滋味。
沈寻采纳了这条建议,果然砍断了一名红袍的两条腿,反手将他扔进深坑里面。
丧尸群和丧尸鼠一拥而上,坑底很快传来热闹的惨叫和咀嚼声。
又扔了两个红袍给受害者加餐,沈寻转身看向墙体倒塌后所形成的缺口,在缺口另一边的废墟上,战势正处于最激烈的胶着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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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十安从楼顶跳下来之后正好落在钟翰对面,他没有立即出手,而是将钟翰仔细打量了一遍。
上一次见到钟翰还是一年多之前,从谢洋提供的监控录像中。
这一年多以来钟翰的变化不可谓不大:眼窝深陷,脸颊瘦削,眼圈青紫发黑,看起来倒是和厉鬼缠身的秦书有点相像,似乎深受失眠的困扰,已经许久不曾好好睡过觉。
相较于初次相遇时的温和假像,此时的钟翰从内而外都透出一股病态的阴鸷。他勾起嘴角,朝沈十安笑了笑:“好久不见了,云先生。又或者,我该称呼你一声沈先生?”
沈十安扭头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丁珰:“还能动吗?尽量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