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谢禅的心几乎要蹦到嗓子眼,一切都是他自己做下的决定,怨不得任何人,也谈不上后悔,却也避免不了心里的恐惧升腾。
这会儿陶晋先是茫然了一瞬,又反应过来似的爬坐起来,还被面前谢禅的影子吓了一跳,不确定道:“什么人?!”
谢禅眼眸一动,一句话也没说,就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陶晋。
陶晋似乎还有些头疼,他正揉着太阳穴,这会儿忽然看清了谢禅的脸,火气顿时大了起来,他又一骨碌爬起来,指着谢禅气急败坏道:“怎么是你!?方才……原来是你?!你他娘的!”
他似乎想大步上前去,谁知道才走出一步,便腿脚一滞,踉跄了一步,无边的痛楚也随之蔓延至双腿。
陶晋闷哼一声,咬牙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他以手捂住大腿,瘸着腿大步来到谢禅面前,咬牙道:“谢禅,我操/你他娘的。”
谢禅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陶晋大概是想上前往谢禅脸上招呼一拳,谁知却被谢流玉抓住了手,谢流玉上前一步将谢禅挡在身后,手下又稍微用了力,将陶晋甩出了一步开外,冷声道:“我家公子也是你能碰的?不想死就他娘的滚!”
陶晋踉跄了几步,从齿缝间闷哼一声后,又冷冷地笑了笑,然后咬牙瞪着谢流玉。
陶晋能清晰地感觉到谢流玉的实力,自然不敢随便跟他动手,便憋着一口奇耻大辱看向谢禅一眼,冷哼道:“谢禅,今日之耻,他日定百倍奉还!走着瞧!呵,希望你有准备!”
谢禅眼睛也没眨一下,淡声道:“好啊,我等着。”
陶晋冷哼一声,大概是真的很想揍人发泄,但碍于谢流玉惹不起,又直接甩袖走人了。
谢禅心里却由此咯噔了一下,不过他也没想过要害怕,还作势追上去,大步流星地跟在陶晋身后,故意扬声道:“是我,是我又怎样?我扮鬼吓你,谁知道你那么蠢被吓着?本来还想放过你,谁知还是被你发现了,那我应该考虑杀人灭口啊!”
四周虽一片黑暗,倒也不会无法视物,看清是不可能的,但一步之内,物体的模糊轮廓还是能勉强看出来的。
陶晋生怕谢禅狗急跳墙,真的杀人灭口似的,步履不敢停,还变得越来越快,到最后显得更匆忙了许多,像是要小跑了。
哪怕他看不清路,偶尔会撞到树身,却依旧无所谓道:“谢禅,既然你天不怕地不怕,行啊,咱们明天见,看看到底是谁的死期……”后面全是一通乱七八糟、不入耳的碎骂,谢禅丝毫不在意地紧跟其后。
陶晋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谢流玉也提着灯笼追了上来,“公子,慢点。”
听谢流玉喊他,他本来有停下来的意思,却没想到一时走得太急,在黑暗中看不清脚下的路,他一不小心,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右腿膝盖也随之猛地磕在泥面突出来的石头上。
痛楚无边无际地蔓延至骨髓,谢禅却呆呆愣愣地盯着眼前模糊的枯草,竟就那么趴着起不来了,但他此刻仍有心情、面色平静地破口大骂,“去他娘的。”
谢流玉忙追上前将他扶起来,“公子,怎么了,摔到哪儿了?!”
谢流玉抓着谢禅一通检查,没看出什么明显的伤痕,道:“你怎么得罪那个人了?”
谢禅摇摇头,无言道:“没事,流玉,我们回去。”
谁知一抬眼,便撞见一名模样尚且年轻貌美的女子,谢禅扯动了唇角,愣道:“娘亲。”
谢流玉给陈幽若行了一礼,眼中不卑不亢,但也充满着恭敬之意,“小姨。”
陈幽若似乎常年累月地板着脸,都忘记了“笑”为何物,谢禅的狼狈引得她略有些心疼,面容上却不显现半分,只是点头道:“跟娘回家。”
谢禅眨了眨眼,不由分说就一头撞进了陈幽若怀里,他紧紧地环住陈幽若的腰,似乎有千般委屈憋在心里。
陈幽若被撞得后退了一步,眸光也情不自禁地柔软了几分,“没事就好。”
谢禅嗯嗯两声,似有若无的撒娇了一句,惹得旁边的谢流玉看不下去,心道:这小屁孩,方才还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谢禅抱得太久了,陈幽若便推了推他的头,本欲温柔的声线不经意间冷了一点,“行了,我们回家。”
谢禅那兔崽子才低低地嗯了一声,难得恢复了正常。
夜风冷瑟,三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像是幽暗潮冷的林子没有尽头,谢禅思考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娘亲,您认不认识陶晋?”
陈幽若的脚步稍微停滞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道:“你来这里是因为陶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