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近月一路并没有多大的脾气,情绪表现也不算太明显,她进房间后,温谨大概也明白她看着自己烦,就兀自停在了门口。
他立在原地很久都没有挪动一下位置,默默地看着房间满目的喜庆,摇曳的灯烛将红绸映照好似鲜血淋漓。
直到后来温近月换了原本的青白衣裙走出来,神情依旧冷漠淡然的,眼里光却有些不一样了,她惜字如金道:“进来吧。”
温谨犹豫片刻,还是跟了进去,温近月却径直倒了杯酒递给他,难得地冲他微微一笑——她笑起来有一种温婉而梦幻的美,让人一看就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哪怕梦醒过后,也还印象深刻地记得。
但她很快收敛了笑意,口气有些刻意的柔和,“喝了,以后我们就是夫妻。”
齐方确实有这样的礼仪,男女在外人面前拜过天地,也就成了名义上的夫妻,夫妻二人再相互敬酒,就彻底算作相互承认的夫妻。
温谨捏着酒杯迟疑地往口中,眉头却越拧越深。
事出反常必有妖,温近月突然这样,这酒里没准有什么东西!
温谨终究没敢喝下去,便将那酒杯往桌子一搁,道:“近月,你别这样……”
谁知温近月却冷笑了一声,“我就知道……”温谨疑惑地抬头看她,却见她慢条斯理地端了那杯酒,似乎想喝了。
温谨想也没想,忙抬手打翻了那杯酒。
然而酒杯碎了一地,酒水流到地面却像流水淌过一样,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有一股淡淡的醇香飘散在鼻间,“近月?”
但温近月见此并没有任何情绪,似乎连冷笑一声也懒得了,眼里还多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欣喜,这一次她的话音放得很慢,是一种发自骨子的温婉,她轻声道:“若换作清冉哥哥,你知道他会怎么做吗?”
温谨看着她没吭声,她又轻声道:“只要是我给他的,哪怕我告诉他酒里有毒,他也会毫不犹豫喝下去。”
温谨眼里有了异样的光彩,温近月又轻轻地笑了一下,“不是我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这是他的天性,他对任何人都会这样。你这么喜欢自作聪明,事出反常就怀疑有问题,难道别人不会吗?你猜一猜,清冉哥哥喝下你的催情蛊,是故意的还是真那么傻!?”
温谨道:“近月??”
温近月没理他,又道:“很多事他从来不会轻易对人说出口,可能他是生性就这么让人放不下。对了,先帝曾给过清冉哥哥一个评价,你和大哥都没有听过,因为当时只有我在,先帝说清冉哥哥”她的目光忽而凌厉了许多,“大谋不谋!”
温谨浑身一怔,愣着没说话,她便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道:“你信吗?那天清冉哥哥肯定察觉酒里有东西了,但他信任你——哪怕不信任,他也会遵从本心喝下去。”
她的口气忽而转成了冰冷的寒霜,就像前一刻还是温和春气,下一刻已化作风刀霜剑,目光也是从未有过的寒意,“但他也肯定没想到你会下催情蛊!”
“温谨,催情蛊是什么东西?清冉哥哥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他是当朝九卿之首,你想毁了他,想让他被世人唾骂,那还不如直接一杯毒酒杀了他!”
温谨:“……近月,我真的失去了太多重要的东西,我只是想留你在身边,我可以发誓,不会对你做什么。”
温近月忽而笑了,“你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所以要拿别人的生命之重来填?”
“……”
沉默良久后,温谨还是开口道:“就当任清冉比我厉害,但他还是输了。只是催情蛊的作用你有没有听说过?之前不知道,但后来胡掖跟我说过,一般替人解催情蛊的姑娘都容易怀孕……近月,再等一段时间,如果你真的……”他有点说不下去,顿了顿,又道:“无论你想做什么,在这之前都希望你能考虑那个孩子,就当我求你……”
他话还没说完,温近月那泛起死气的瞳色已经变得鲜活了。
彼时谢文诚刚把任清冉安置好,才出了客栈门,他面前的路就被人拦住了,那人穿着嫁衣立在那里,见谢文诚看到了她,便冲他抬了抬下巴,眼里有欣然的笑意。
温璇那身红嫁衣还没换下来,谢文诚来时匆忙也没有,两人一见面又一时找不到话说,气氛难免就有些怪怪的。
温璇笑问道:“你不要我啦?”
谢文诚知道她在开玩笑,也笑了,轻声道:“没有。”
温璇一顿,道:“那你过来。”
“嗯?”谢文诚好奇地走到温璇面前,又轻声问:“怎么了?”
温璇却笑得一脸神秘,忽然伸手环住谢文诚脖子,彼时踮起了脚尖,嘴唇往他唇上一贴,还故意轻咬了一下,谢文诚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温璇放开他的同时,又趁机将脸颊往他脸上贴了一下,然后放开他,啧啧两声,调侃道:“这么烫,果然脸红了。”
谢文诚:“……”
温璇高贵冷艳地抬起下巴,道:“我们现在是夫妻,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谢文诚:“……嗯。”
温璇没继续作死,忽然从袖中掏出了一根细棍状的东西递给他,“喏,彩礼,要不要?义父给的,我挑了好久,就拿了这个。”
那是一根笛身嵌墨的蓝田玉笛,在月光的映照下,微弱地泛起了幽蓝的光芒。
谢文诚没伸手接,温璇眼里有些失望道:“不好看吗,义父说过很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