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玉就没忍住,“一诺千金?”
陈幽若还没来得及满意,谢子婴就冲谢流玉翻个白眼,“你有意见?”
谢流玉嘴欠道:“一诺重千金,却终究有价,我们三姑娘可无价。”
谢子婴:“就你事多!”
其实他的话没问题。有时候一诺值千金,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可在亲人面前,就什么也不算了。
当时在幻境里,他不是不知道一诺千金,但在温昱的性命与殷逸的自由面前,他宁可选择骗温册,也不想搭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要他真的把司阴交给温册那是不可能的,这样就有愧于殷逸,他已经答应过殷逸不会干涉殷逸的自由,起码这件事上不会食言,所以他当时也没拿司阴出来威胁他放开温昱,但在那个情况下,他不答应也没别的办法了。
谢子婴想了想,最后无比认真地道:“兰馨——谢兰馨。”
陈幽若皱眉道:“蕙质兰心?”
谢子婴倒没有要求女孩子一定要蕙质兰心的想法,便纠正道:“似兰斯馨,如松之盛。”
陈幽若这回满意地点点头,“行,就叫谢兰馨。”
说罢将孩子抱给了谢流玉,还目光示意他出去。
谢流玉只是点点头,又古怪地看谢子婴一眼,才走了出去。
陈幽若没说什么,只是将他拉到床上坐下。
谢子婴心里没底,就小声问:“娘,怎么了?”
陈幽若轻声问:“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谢子婴摇摇头。
陈幽若显然不信,抬手往他心口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疼得他轻哼出一声,陈幽若便嘲讽道:“还痛不痛?”
谢子婴:“嗯。”
“痛就好好躺着。”
“哦。”
陈幽若无奈道:“这是打算去哪?”
谢子婴没表现出异常,轻笑道:“我没打算去哪。”
陈幽若望着他,道:“你昏睡的时候,你叔父把那个叫温昱的孩子带走了——你也不用瞒我,我已经听说了,他是阴符令的献童,让他离开是好事,你叔父能保他一时,而你连一时都保不了。”
谢子婴的话音听不出波动,“我知道。”
“你是不是还担心他?”
谢子婴低着头,不说话。
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在幻境里看温昱受那么重的伤时,他心里格外难受,奈何他不是医师,也没有他俩的力量,更无法替他找医师看一看,实在一点救他的办法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出了幻境,总算有了办法,他要确认温昱没事才放心得下。
陈幽若却道:“你不是医师,去看他有什么用呢?”
谢子婴不吭声。
陈幽若又道:“你这道伤不浅,是想去长安的途中半死不活,顺便把巫觋也带去奉常府?”
听到后半句,谢子婴就不镇定了,“我没想过。”
陈幽若没做评价,继续道:“他们前脚刚走,巫觋就来了,让人在家搜了一通,什么也没搜到才走的,但现在肯定还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谢子婴担忧道:“他没连坐你们吧?”
陈幽若摇头道:“有先帝遗诏在,他不敢。”
谢子婴“哦”了一声。
陈幽若又问道:“还想去长安吗?”
谢子婴不答反问:“他真的没事吗?”
陈幽若点头道:“放心,宫中侍医有的是办法救他。”
陈幽若指了指他心口,那里的衣料有些透红,“你不打算解释这伤怎么来的?”
见谢子婴迟疑了,陈幽若也不恼,从袖中掏出个信封在他眼前一晃,“你应该会想要这个东西,告诉我怎么了,我把这个给你。”
谢子婴不解道:“这是什么?”
陈幽若道:“你爹的东西。”
谢子婴猜测是谢文诚留给他的信,伸手就想抢。
没料到陈幽若及时躲开了,蹙眉道:“上手就抢,哪学来的坏毛病?”
谢子婴只好乖乖的了。
他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温昱、殷逸之间的事,以及关于幻境和阴符令的一切告诉陈幽若。
陈幽若听完并没有多震惊,反而异常平静,将信封丢给他后,嘱咐了“斟酌”二字,又问道:“你跟那个温昱是什么关系?”
面对的毕竟是亲娘,谢子婴有些害怕,便含糊其辞道:“他几次三番救过我的命。”
陈幽若道:“还有呢?”
谢子婴埋着头不吭声了——他还没有承认的勇气,更不想撒谎来敷衍了事,那样会觉得愧对温昱。
陈幽若看得出他有意回避,也不想为难他,便道:“没想好就不说吧。先看看这个东西。”
“好。”
出乎意料的是,信封里装的并非信纸,而是一张揉皱过的、泛黄的纸。
纸上的内容很多,最明显的是占了半张纸的阵法图,下面记载了如何用该阵法应对阴兵,还有阴兵形成的条件,以及阴符令意念认主的方式等等。
按内容的意思,阴兵形成的最后条件,就是在一个祭坛内,以阴兵制造阴兵,也就是要先设祭坛,然后令已有的阴兵歼灭祭坛里的献祭品。
果如巫觋所言,他们想人为制造阴兵,而青云派是最好的人选,根本与他们是否有罪无关。难怪巫觋会动用阴兵来歼灭青云派,温册临终前也提过青云山沦为了一座天然的祭坛,原来巫觋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谢子婴气得胳膊都在发抖,陈幽若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谢子婴情绪一上来,就没忍住骂出一句,“毫无人性!”
陈幽若一顿,凑上前扶住他的肩膀,随后温声道:“无论如何你都记住,谁要是欺负你,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谢子婴不禁顺势轻轻地回抱过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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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兰斯馨,如松之盛。”——《千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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