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接一根的银针插入苏一落体内,一百零八根银针,从短到长,从最左边的银针到最右边的银针,全部扎进她的体内。
姬殇将银针扎进苏一落体内后,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看向苏一落的目光变得心疼。
很疼,心口处阵阵的疼痛感,令他窒息。
姬殇起身拿一条热毛巾给她擦汗,怜惜道:“夭夭,疼吗?”
苏一落嘴唇紧抿,眉头紧蹙,双眸半阖,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半晌。
苏一落抬眸,不解的看着似乎备受煎熬的姬殇。
她并非不能忍受身体的疼痛,这些痛与以前相比,要轻很多。
虚弱又无力道:“尊上,我真的不想欠你任何人情。”
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没有光泽,就像久病的病人,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姬殇坐在床头,轻轻擦掉苏一落额头上的冷汗。
动作很轻,很轻,深怕用一点力气,苏一落这个易碎的瓷娃娃就会被碰坏。
他语气放缓、放轻,深邃的眼眸逐渐幽深。
“我是你师父,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你不用觉得亏欠,也不用感到不安。”
夭夭不想欠他人情,无非是不想跟他有联系。
苏一落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道:“尊上,你的年纪比我的年纪大,你应该更清楚,钱财好还,人情难还。”
她不想亏欠任何人,也不想跟任何人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
姬殇握紧热毛巾,神色一顿。
“每个人都不可能脱离人群而独立存在,人活在世,或多或少都会跟其他人联系。”
“只要有联系,务必会有亏欠。”
姬殇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擦苏一落头上的汗水,满目心疼。
苏一落懂得姬殇说的道理。
人不可能脱离社会而独立存在。
就比如,她越不想跟姬殇有联系,姬殇却主动替她施针,虽不是她情愿的,但终究还是欠了他人情。
真是讽刺!
苏一落阖上双眸,敛下多余的情绪,平静的躺在床上。
突如起来的安静一直持续到这场酷刑结束。
姬殇离去后,苏一落一身青紫,刺目有恐怖。
苏一落毫无力气,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皮肤变得这般娇嫩了?
是被毒虫啃食过肌肤之后?
还是为了去满身伤痕而将老旧伤痕割去之后?
或是被下蛊之后?
她不知道,也记不清了。
姬殇每晚都会来,云九祁白日会来枫仪殿坐一会,但不会坐久,最多用过膳就离开。
不知云九祁是太忙了,还是对苏一落的好感降低了。
转眼间,到了六月十五,又是一月圆之夜。
经过姬殇多日施针,苏一落体内的毒素得到压制。
月圆之夜,她没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疼痛。
姬殇双眸紧闭,拔去苏一落身体上的最后一根银针,将薄被盖在她身上。
缓缓睁开双眸,见苏一落并无不适,才松口气。
“夭夭,感觉还好吗?”
他的医术了得,但在她的事情上,他对医术产生了怀疑。
苏一落轻嗯一声。
“没有不适。”
薄被之下,苏一落双手搭在小腹上,标准的淑女睡姿。
姬殇收好银针,遮住夜明灯的亮光,点燃蜡烛,烛火摇曳,随着火苗的晃动,印在地上的人影也变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