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昭一边注意着火侯,待盏内沸了边,不疾不徐地夹了茶,放进了茶盏里:“我是担心你糟蹋了这难得的好物。”
饶是温婉如宋婉慧,也不禁气结:“我也是打小就学了茶艺,怎就糟蹋了好物?!”
宋明昭时不时拔弄炭火,并未搭话。
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德性,让宋婉慧越想越气:“都是当哥哥的,差别怎就那么大,窈窈的表哥,不仅会指导窈窈练字、课业、琴艺,还会给窈窈做香扇、斫琴,窈窈十岁生辰那日,还送了窈窈一个桃花冻石的刻章,虞二小姐说,那是周表哥花了许多时间亲自雕得,连她父亲瞧了,都是赞不绝口呢……”
宋明昭呼吸微缓,打断了她的话:“是虞府那位从幽州而来的表亲?幽州挥指佥事家的唯一的公子?”
宋婉慧又是一愣,倒是没想到大哥会对周表哥的事感兴趣:“嗯,就是他。”
见盏中的茶上下翻滚,宋明昭炉中的炭火拨开了:“叫什么?”
宋婉慧下意识回答:“似乎叫,周令怀!”
“他与虞府大小姐感情很好?”茶已经到了火候,宋明昭拿了茶斗,瓢了一斗茶,斟进了茶杯里。
放置了片刻,便端起茶杯,送到鼻间轻轻一闻,淡漠的唇间,便也透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显然对自己烹的茶十分满意。
宋婉慧见他只顾着自个自斟自品,气得不想说话了。
果然!
这不是亲哥吧!
宋明昭嗫了一口茶轻品,竹香透了一丝甘冽,与茶内一丝药苦,相辅相成,入口便透了一丝轻涩、微苦,入喉咙便甘冽醇厚,入腹又觉得香沁五内,茶魂入窍,又觉得口中丝丝回甘,缠绕不去。
宋明昭瞧了自家妹妹一眼:“怎么不说话?”
宋婉慧一边品茶,一边道:“窈窈与这个表哥极亲近,三句话,两句不离表哥,而且她这个表哥,也是个厉害人,听说不仅是天人之才,而且擅琴、棋、书、画,窈窈屋里就挂了不少周家表哥的书法、画作,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出神入化,只可惜坏了腿……”
宋明昭呼吸轻滞。
便又想到了四月初八那日,虞家大小姐站在菩提树下许愿的画面。
禁不住猜测,当时虞大小姐许了什么愿?
是不是与她这位周表哥有关?
宋明昭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就转了话题:“烹茶用的茶,是虞大小姐送给你的药茶?”
宋婉慧点头:“是窈窈取了竹露,自己做的药茶,用竹沥烹煮此茶,自当别有一番滋味,是不是很不错?”
宋明昭“嗯”了一声。
宋婉慧瞧了这么大的院子,提议:“大哥,不如也在你的九昭轩种一片淡竹,这样每年端午逢雨,便也能凿竹取沥,烹茶煮水。”
宋明昭瞧了满院名贵的花木,铲了竟也不觉得可惜。
宋婉慧没听到大哥回答,便知道,自己打算落空了。
她这个哥哥打小就油盐不进。
怕不是亲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