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怀玺笑了:“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虞幼窈下意识问:“你要走了吗?”问完了之后,她仿佛识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慌乱,下意识低下头,轻抿了一下唇儿,再抬起头时,除了面色还有些发白,人已经恢复了镇定:“也对,北境那边还需要你主持大局,你在泉州耽搁了不少时候,”她垂了眼睛,端起了茶杯,掩饰地低头喝了一口:“打算什么时候走?”
殷怀玺倏然起身。
见惯了殷怀玺坐在轮椅上,雍容矜贵,执棋在手的一面,这时虞幼窈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人修长峭拔,宛如嶙峋的山岳,巍峨雄浑,景行仰止。
人生八苦,莫过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五阴即色、受、想、行、识五种。
五阴“炽”,即火热也。
炽“盛”,即众多也。
五阴炽盛,即心障众多也。
心中有障,常苦而不得解脱,久而生郁。
人生八苦,只除了“老”,殷怀玺现在没有经历,可将来总会经历,其余七苦他都一一领受了。
殷怀玺是被世事无常,人情冷暖千磨万击,是被人生诸相苦难,切了还磋,琢了还磨之后,凝练的从容伟岸。
殷怀玺蹲在虞幼窈身前,取出了那块锦鱼信物:“这样的玉佩,你也有一块。”
虞幼窈瞪大了眼儿,祖母临终之前,给了她一块相似的玉佩,并且交代她,要好好保管,不要弄丢了。
她原以为,这是祖母送给她的念想。
可现在好像并不是。
就有点懵!
殷怀玺问她:“玉佩有没有带在身上?”
“带、带了。”虞幼窈懵懵地点头,因为是祖母的遗物,孝期要佩带亲人生前的物件,以表示哀思之情。
所以祖母去世之后,她就将玉佩随身带着。
殷怀玺轻笑一声:“拿出来吧!”
“哦,好,我马上拿。”虞幼窈脑子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回答,一个动作,连忙低下头,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来一块骄黄的锦鱼玉佩。
小巧的鱼儿,躺在她柔嫩手心里,宛如一泓弯月。
殷怀玺从她手里取过了锦鱼儿:“看清楚了。”
“好!”眨了眨眼睛,虞幼窈一瞬不瞬地盯着,殷怀玺手中一红一黄两条锦鱼儿,乖巧听话的样子,软乎乎地,娇憨又可爱。
殷怀玺发出低沉的闷笑声,将一红一黄两块玉佩凑近。
“叮——”虞幼窈分明听到了一声轻微地、悦耳地、清澈地、纯净地清响,宛如泉水叮咚,河水轻潺涓流,而随着这一声天籁,在她的眼中,一红一黄两块玉佩合二为一,弯弯的两尾月儿鱼,变成了两条首尾相合,并相濡以沫的圆佩。
月有圆缺。
“啊——”虞幼窈轻呼一声,十分惊讶。
殷怀玺握住她的手,将合二为一的圆佩,郑重地放到她掌心上:“有没有看出什么?”
虞幼窈拿起玉佩观察了几眼,轻轻一扳,合二为一的圆佩,又变成了两条弯鱼儿,两条小鱼儿首、尾相接,又变成了一块相濡以沫的圆佩。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抿了抿唇儿:“这两块玉佩,是,”她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声音到了嘴边上,突然变得有些干涩,沙哑:“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