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上有针眼。”霍染因重新摸上扑克,慢悠悠洗牌,扑克牌在他双手中如同精灵翻飞。
“你隔着窗看一眼,就发现他是个瘾君子?”
“看面相。”霍染因八风不动,“运气好。”
“呵。”纪询笑一声,一般是他给别人惊喜,这回轮到别人给他惊喜了。局面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了,纪询琢磨着自己该走了,但这时霍染因停下洗牌动作,将扑克扇形铺开。他修长的手指在扇形的纸牌上逐一滑过,像是钢琴家在试探琴键的呼吸。
“说张牌。”
“说什么你抽什么?”
“嗯。”
纪询望了望扑克:“这是不是还要加上个彩头?”
“当然。我抽中了,你陪我上楼探一探。我没有抽中,条件随你开。”
“口气真大。”
“因为……”霍染因开了啤酒,不止开了自己的,也开了纪询的。而后他拿起自己那瓶,轻轻碰下还放在桌上的另一瓶,口吻暧昧,“这才刺激。”
他伸手去拿扑克牌,但纪询同时伸手,按住霍染因拿起的扑克。
一张牌上两只手。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正事不赌。我们要做的是正事,不妨远离赌博,我的建议是:我和你上去探探,你把赌场的线索告诉我,如何?”纪询伸手缓缓说。
霍染因看了纪询一会,忽然笑了。他语带诱惑:
“这么没有赌性?这局你输了,也不过陪我上楼走一趟;万一赢了,你就能让我做除工作相关以外的任何事情——什么都可以。”
“赌博有风险,下注须谨慎。”纪询慢吞吞说,“我更青睐等价交换。”
“看来你是真不想玩了?”霍染因有些遗憾,“也行,就用赌场线索交换。”
“听这口风,霍队还有其他很多线索。”
“除非合作,其他无可奉告。”霍染因说。
纪询轻轻一撇嘴,他依然松松垮垮靠在椅背上,目光也没从霍染因的脸上挪开。
“亮晶晶KTV是会员制,电梯需要刷卡,楼道有人看守,考虑到你刚才碰见的社会青年是瘾君子,做最坏的打算,赌场换皮成了聚众吸毒场所,正处于半封闭的紧缩状态。捉贼拿脏物,吸毒抓现场,此时不宜打草惊蛇,最好找个理由混上去探探底再说。”
“但是这里有个坎。三万块的入会费,以及KTV歇业的幌子。哪怕交了入会费,也不一定能上去。可能是之前禁毒支队哪里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所警觉了。”
霍染因点点头,认可纪询的说法。
“所以我提供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纪询没有停下。
“吧台处旁电梯处,现在站着一位二十四五、穿学生制服挎名牌包的女人,她的鞋袜与她的制服不太搭,包也是,她手里还有去亮晶晶KTV的电梯卡。”
出台,冰妹。
霍染因心中掠过猜测,眉头一扬:“有更多证据吗?”
“霍队真是凡事严谨,下班了也不例外。”纪询哂笑。
二十四五学生制服和名牌包没有什么,出现在别的地方都正常,但她盘桓此处,又搭配得不伦不类,这与其说是自己喜欢搭配出来的,不如说是别人的要求。
从这点考虑,无论出台还是冰妹,都很有可能。
“她手里拿着电梯卡,但迟迟没有上楼。正在电梯前发语音。”纪询继续说,距离太远了,角度也不对,他只看得到她在对手机讲话,看不到她具体口型,“十分生气的样子。”
霍染因说:“她有一个楼上的约会,但现在发生了意外?”
“我也这样想。”纪询点点头,“考虑到她为这次出行已经花了不少功夫,甚至穿一身不合适的装束招摇了小半晚上,我想她很不甘心这样两手空空的离开……”
霍染因明白了:“你想让她带我们上去。”
“对此我做了个计划,成功率有70%。”
霍染因兴致不低:“你说。”
“霍队用美男计,勾引她,让她把你当大款带上楼去炫耀,我就做你们的跟班。”纪询说。
“……”霍染因。
“我是认真的。”纪询诚恳表示,“成功率真的不低。你手上有块名表,值二十万,穷玩车富玩表,霍队一脚踏入资产阶级的队伍了。”
“我也有个计划。”霍染因说。
“计划倒不用太多……”
“脸,不止我有;表,可以借你。”霍染因凉凉把话说完。
“没得谈了?”
“嗯哼。”
“这样不利于合作,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一起去勾引,双重美男计?”霍染因讽刺道,末了还觉出点趣味来,“一起倒是可以。”
“我们石头剪刀布吧。”纪询缓缓提议。
“……”
运气不太好,这一局石头剪刀布纪询输了。愿赌服输,他也没要霍染因的手表,拿了手机,自己走上前。
霍染因坐在原位,他看见纪询慢吞吞走到前台,状似在前台买东西。
前台将一枚打火机和一包烟递给纪询,也不见纪询动作,那枚打火机就像是机油全渗出壳子,毫无摩擦力地从台面滑下,一路掉到电梯女脚前。
电梯女转了头,看见纪询。
得了,事情成了。
霍染因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纪询都一贯地拥有魅力。过去他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引人崇拜,现在么,意气风发确实没了,添了颓废荒唐不正经痞气——更要命的是,他还有才华。
于是所有拥有冒险精神和母爱精神的女性,都对他飞蛾扑火。
霍染因喝了两口酒,直到纪询招呼他。
“霍少,这里。”
霍染因差点被这奇奇怪怪的称呼闪了下,接着他瞟了眼时间。
从对方站起来到现在,不到十分钟。
够有他的。
他站起来,拿着两瓶酒到了纪询身旁,此时的纪询已经和电梯女站在了一起,他递给纪询酒瓶的时候适时展露了腕上手表。
电梯女脸上的笑容更迷人了。
纪询接过酒瓶,没喝,拿手里晃一晃,笑容暧昧:“丝丝美女邀我们上去唱歌,怎么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