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洛林船长并不清楚这些内幕,但公司清楚地知道此行有危险,所以给他的这两船货物只收了一半的押金,其余的金额让他回航巴达维亚后再进行结算。
对于洛林船长而言,这个条件对他诱惑很大,因为仅仅是贸易佣金,他就能获得百分之十五的抽成,一单生意的佣金就相当于这支船队小半年的纯利润。
当然他也知道,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便宜事,如果有,那在其背后一定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巨大风险。
不过,这单生意确实太诱人了,公司白给了他一批价值一万五千两白银的贸易品,结算价格定得还很合理,有一定的加价利润空间,对他这个小本经营的海商而言,只出一半的本钱,然后只要能安全抵达新安港与澳洲人做完生意,自己就能获得可观的佣金和利润。
更何况,柯克帆船的载货量还有空余,他还能捎带着做一些自己的生意。
洛林船长当然不清楚这单生意背后的意义,他只是被公司的一位秘书告知,要突破葡萄牙人的封锁和海上阻拦,直接面对面地与澳洲人接触一下生意,至于为什么是一些老朽的青铜炮和崭新的西班牙火绳枪,这位来自公司总部的秘书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告诉他,这些货物澳洲人应该有兴趣。
因为根据来自澳门的情报员报告,澳洲人好像只对两大类货物感兴趣:一是原材料或者半制成品类型的,比如矿砂、铁和其它金属以及硫磺硝石红汞等等,二是欧洲人火器,比如荷兰燧发枪等,但这次贸易只是一次试探,所以不会拿那些贵重的燧发枪去冒险。
洛林船长是在四月初从巴达维亚出发的,在正常情况下,昼夜航行顶多三到五天的时间,他的快速柯克帆船就能抵达新安城。
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个热带旱湿季交替的时节,帝汶岛附近飓风频繁,其实这还不算什么,主要的危险还是来自人而不是大自然。
从爪哇岛向东南航行要穿过许多岛链,那里有不少驾着排浆帆船巡视海面的私稤海盗,这些土著王国贵族们视这些穿梭于大海上的商船为移动的财富仓库,特别是像他这样的,为了躲避飓风而不得不进入某个海湾的小型商船队。
如果运气不错躲过了风暴和海盗,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帝汶岛附近的话,那么他的船队还将遭到葡萄牙海军的拦截,洛林船长听说,公司最近因为介入帝汶岛的内战,貌似压错了宝,严重得罪了葡萄牙人,让本来就处于危险边缘的双边关系雪上加霜。
所以,他必须小心应对,决不能让自己的船队落入葡萄牙海军手里,否则的话,接近不了澳洲人,做不成生意也还罢了,说不定货物要被没收,自己的生意也做不下去,那么自己的职业生涯也有可能砸就在这单生意上了。
事实证明,洛林船长的判断是准确的,他的船队在出海没多久就遭遇飓风,但洛林船长力排众议,冒着极大的风险把船开进了深海,坚决不去附近的海湾躲避,靠着精湛的驾船技术和非凡的勇气,船队居然在风暴过后仍然安全地漂浮在海面上,然而为了寻找另外一艘在风暴中迷失的船,他在海面上搜寻了三天,很幸运,两艘船终于在帝汶岛西北部的一个事先约好的安全港湾汇合了。
于是船队再度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