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后, 顾傲霜曾经幻想过无数次。
如果她一直待在斯拉星，并没有来到帝都, 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她只是斯拉星上那个普通矿工的女儿，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虽然辛苦，可是却并不会像是现在这么痛苦。
“你后悔让我去帝国军事学校吗？”
顾傲霜低低地开口问了一句，其实她最想问的是，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戚妄是不是就会拼尽一切阻止她来帝都。
戚妄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你觉得身为虫族的顾青峰, 不知道自己女儿被换了的可能性有多大？”
随着华菲的死, 当初两个孩子如何被调换的真相已经无从得知, 不过戚妄可以肯定的就是, 顾青峰对这一切是知情的，而他却冷眼旁观, 默许了华菲调换两个孩子。
至于原因, 戚妄大约也能猜得到。
顾青峰并不能确认自己能将一切隐瞒得天/衣无缝，一旦他被发现的话, 顾傲霜就是他留下的后路。
顾傲霜年幼的时候有太多的不确定性，送走了对顾青峰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他不会一直放任顾傲霜在外面的，等到时机成熟, 他还是会把她给带回去的。
“不管你去不去帝都，你的身份决定了你不可能在斯拉星过着普通的生活, 即便你不去帝都, 等到时机成熟, 顾青峰也会让人来找你的。”
顾傲霜笑了笑，脸上带出了几分苦涩之意来：“如果不是因为虫族并不是依靠外貌来分辨人，我一定会认为你并不是我的养父，而是其他的人假扮的。”
戚妄看着前方的道路，淡淡地说道：“人都会变的，经历了精神崩溃和基因崩溃后，你觉得我还能像是过去一样吗？”
“那个出生于斯拉星善良到不会仇恨人的戚妄已经死了。”
顾傲霜的身体一震，眼睛不由得泛出红光来。
“控制一你自己，你是想要让自己的身份人尽皆知吗？”
这条路上的人不算多，不过监控设备并不少，露出太多异状是会被人发现的。
顾傲霜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地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对不起。”
顾傲霜能感觉得到，现在的戚妄跟过去的那个一心关心着她爱护着她的养父已经完全不同了，虽然还是一个人，可是她却感觉不到戚妄对自己的那些爱护。
他说过去的那个戚妄已经死了，那是不是代表着，他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
戚妄并没有看她，听到这三个字后，随口说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没什么意义。”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原主已经不在了，这对不起三个字跟他说没有什么意思，除了真正被伤害的原主之外，没有人有资格替他原谅做错事情的人。
哪怕站在顾傲霜的角度上，她其实并没有错，可是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原主来说，他所经历的那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原主只是不恨顾傲霜，却并没有表示过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之后顾傲霜并没有再试图说些什么了，两人并排而行，沿着人行道一路向前。
戚妄的容貌本就出众，再配上那满头的银色头发，那通身的矜贵气质更是吸引人，虽然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不过在看到戚妄之后，他们便都不由得被吸引了过来，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人忍不住上来搭讪。
“这位先生，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这位先生，不知道我是否有幸成为你的朋友。”
“这位先生，我觉得你长得有些眼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戚妄：“……”
就算到了星际时代，这搭讪的方法还真没有进步到什么地方去。
戚妄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谁过来都不曾多给眼神，他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反倒更让人欲罢不能了。
最后还是顾傲霜看不下去，对着那些人不停地释放着杀意，这才把人给镇住了，没敢继续纠缠。
“你很喜欢招蜂引蝶。”
顾傲霜阴沉沉地开口，语气十分不善。
她不喜欢那些人围着戚妄时的样子，不喜欢他们看戚妄的表情，天知道刚刚她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抑制住心中不断翻涌的杀意。
听到顾傲霜说的话后，戚妄侧头看了她一眼：“欣赏美好的事物是人类的天性，长成我这副样子，也难怪他们会喜欢了。”
顾傲霜：“……”
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自己长得好看……她觉得戚妄似乎有些不要脸了……
“其实我很好奇，当初对着我这张脸的时候，你是怎么忍心对我下手的。”
顾傲霜：“……”
想动手的时候谁还会去管那人长什么样子？
戚妄摇了摇头，地上说道：“看来人类和虫族的审美还是不一样的。”
顾傲霜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跟戚妄交流，她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路，拒绝跟他说话。
看到她满身抗拒的模样，戚妄眼中带出了几分笑意，他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不过脚步却又快了几分，很快便走到了前面去。
钻进牛角尖里面可不是什么好事，在没有进入顾家之前，放纵她的杀意并不好，像是现在这个样子就不错。
***
戚妄带着顾傲霜离开后，杰斯克国王立马将几大世家的家主召集过来，召开紧急会议。
人类跟虫族已经两百多年没有开战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忘记当初战争的惨烈，战备资源一直准备地非常充分，只要杰斯克国王一声令下，便可以直接开战。
会议是在比列佛家举行的，因此雷欧和娜塔莎两个有幸可以参加会议，在听到奥古斯家家主说要启用顾傲雪提供技术的新型机甲的时候，娜塔莎开口打断了他。
“不行，新型机甲不能使用。”
谁也没有想到娜塔莎会突然开口，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她的身上，奥古斯家家主更是满脸不悦，皱着眉头说道：“娜塔莎，你一个小姑娘懂些什么？新型机甲可以节省一半的能源，攻击力也不会降低，科研院所的人已经确认机甲没问题，为什么不能使用？”
因为娜塔莎逃婚的事情，奥古斯家家主对她没有任何好感，说话的时候也丝毫不客气，这种级别的会议她能旁听就不错了，她一个没有职位的女孩子有什么资格开口说话？
然而娜塔莎并没有被奥古斯家家主的样子吓到，她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这是戚哥说的，顾傲雪是顾青峰养大的，她对人类并没有归属心，谁能保证她提供的技术没有问题？人类和虫族开战并不是小事儿，若是战场上机甲出了问题，谁又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其实就算是戚妄不说，娜塔莎也会想办法阻拦他们使用顾傲雪提供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