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平和赵先生等人, 哪里还有原先的志得意满?
赵先生一脸眼泪地哀求叶老先生:“师父, 我知道错了, 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这么多年来, 我一直任劳任怨,打理你的一些事务。我给你泡了二十多年的茶, 你之前说过,喝惯了我泡的茶……”
萧遥怕叶老先生被他哀求得心软,一张真言符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之后, 就是问话了。
出乎萧遥的意料之外,蒋平赵先生这一批人, 不仅在神秘部门内倾轧和互相陷害,还在外面大肆敛财和陷害人,尤其是早些年, 他们还害过一些名声很好的领导人。
没有证据怎么办?搞点道门的手段,分分钟可以拿下。
毕竟权力斗争大家水平差不多,只要有微小的优势就能胜出,而蒋平和赵先生等人, 负责将这微小的优势给弄出来!
听完众人的供述, 又记下账本在何处, 萧遥心情一片沉重。
她以为,修道是帮助人,惩治坏人和鬼怪, 却不想, 在这些人心中, 敛财为第一要务。
为了钱财,他们什么都肯做。
领头的警察同志听完,对萧遥和叶老先生说道:“这些我们已经记录在案。稍后,我们会分一批人马上去查找他们供述出来的证据,剩下的人,则根据这些人供述的名单将涉案人员都带走。这里,就交给两位了。”
萧遥和叶老先生点了点头,将他们送走。
会议室的门打开,孟观生罗成吉等人一脸担忧地出现在门外,他们看到蒋平等人被一群警察押走,脸上马上流露出狂喜之色。
和他们相反,另一批人的脸色则瞬间变白。
不过,这些人马上挤出笑容,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们相信,只要自己不暴露,萧遥和叶老先生是没有办法将他们揪出来的。
部门内,可一直一团和气的呢。
萧遥看着这些人的脸色,再看看他们闪烁的目光,微微一笑。
有些事,不一定会像他们想象中那么美好。
这事带头的警察对身边一个高瘦的警察使了个眼色,高瘦警察点点头,看向叶老先生:“叶老先生,请问部门内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叶老先生的目光在人群里缓缓扫过,很快点头:“都在这里了。”
高瘦警察谢过叶老先生,便看向部门内的其他人:“你们都站到那边去,对就那边,全部站过去。好,就这样……接下来我会念一份名单,听到名字的站到左边来。”
部门内其他道士听了,都有些忐忑。
高瘦警察没有让他们思考太多,很快开始念名单。
“牛宝阳——”
被念到名字的牛宝阳心中一沉,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高瘦警察,随后不安地看向叶老先生:“叶老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并没有犯事啊!”
叶老先生一脸平静,让人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道:“并没有说你们犯了事,先听警察同志的命令站好。”
牛宝阳听了,咽了咽口水,站了过去。
这时,警察开始念第二个名字。
被叫到的,同样满心忐忑,但是看了叶老先生温和的脸色一眼,还是走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被念到名字的人越来越多。
许多人一开始还竭力做出平静的样子,之后再也无法控制,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因为他们都发现,被叫到名字的,大部分是他们一个派别的人!
名字终于念完,高瘦警察道:“请你们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牛宝阳脸色铁青,大声问:“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带我们回去接受调查?是不是有人要铲除异己,所以把我们推出去?”他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地看了叶老先生和萧遥一眼。
高瘦警察道:“这是之前被带走那些人供述出来的名单,他们说你们是共谋,我们根据名单带你们回去调查,一旦查实你们没有做过什么,我们会放了你们。”
牛宝阳马上大声叫起来:“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和他们提前商量好,故意陷害我们的!”说到这里,看向身边被念到名字的那些人,“道友们,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人也意识到,如果什么也不做,只能坐以待毙,反抗或许有一线生机,当即点头,大声附和:“没错,我们怀疑你串通好,陷害我们的,我们要去找首长!”
他们一边说,一边推搡着上前,似乎要武力|暴|动。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一群荷枪的警察出现在门口,接着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进来,用黑洞洞的枪指着这些想要闹事的人。
高瘦警察看向牛宝阳等人:“怎么?还想拒不接受调查,是不是?”
牛宝阳等人看着黑压压的枪口,脸色发白,心里头几番犹豫,看了萧遥和叶老先生一眼,到底不敢再做什么。
他们是有些道门手段,可是不说能不能干得过枪,就算干得过,还有萧遥和叶老先生在呢。
更不要说,他们根本在子弹和小羊羔没什么区别。
萧遥见这些人老实了,便从包里掏出一大把淡黄色的符箓,笑着说道:“或许,你们和你们的师父一样,需要真言符?”
牛宝阳等人一听,脸色剧变,更老实了,看向萧遥的目光充满了忌惮。
难怪刚才蒋平和赵先生那些人那么听话,乖乖跟着走,还将他们供述出来,原来萧遥居然有真言符。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叶老先生如此看重萧遥。
这么年轻,随手就是一大把真言符,太了不起了。
警察押着牛宝阳等人离开后,孟观生上前,钦佩地看向萧遥:“你居然有这么多真言符吗?太厉害了!”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指。
萧遥笑着扬了扬手上的符箓,道:“就是普通的符箓,哪里是什么真言符啊,我骗他们的。”
孟观生等人一阵无语。
萧遥将符箓收好,笑着看向叶老先生:“接下来,就是拨乱反正的时候了。”
叶老先生点头:“我在这里处理,你去姜家走一趟吧。他们现在,估计已经焦头烂额了。”
萧遥点头,跟叶老先生告辞,便出了门。
叶老先生看向剩下的十多个人,心里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放松,清除掉一批害群之马,以后,这里会好管理很多。
他召集大家到会议室开会,将这次的情况一一说明,着重突出萧遥力挽狂澜,最后才说道:“我希望,我们这个部门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为国家服务,辟邪捉鬼,铲除阳间阴间的不平事,少掺和任何政治斗争。”
孟观生、罗成吉等人脸上都流露出强烈的喜意,激动得不住地点头:“这很好!”
他们不擅长勾心斗角,甚至连待人接物也不是很懂,只愿意专心钻研道术,可这样的做派,从前在部门内,基本没有升迁的机会。若非叶老先生看顾,他们甚至差点被排挤走。
而现在,部门内清洗过一遍之后,确立的宗旨就是他们从前梦寐以求的,他们自然高兴!
萧遥去到姜家,姜二太太一脸憔悴地出来迎接。
萧遥掐指算了算,叹了口气。
如果只是道门中人的手段,姜家未必会这样,可道门出手了,又有姜家的对头出手,姜家自然招架不住的。
姜二太太听到萧遥的叹息声,心中更难受,差点留下眼泪,忙深吸一口气,将泪意压下,道:“你进来坐坐就走吧,如今我家得罪了人,你待久了,只怕会被连累。”
萧遥摇摇头:“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姜二太太以为萧遥这话是安慰她的,便挤出笑容:“希望如此……”别的却没有多说。
政治斗争,历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姜家如今处于劣势,只能被打下去了,又怎么可能好起来?
萧遥背着大包进了姜家,四处看了起来。
修习了叶老先生给的那两本典籍,她此时再看姜家,和先前看,又是另一番模样。
姜二太太给萧遥倒了茶,见萧遥在四处看,一边端茶给她一边道:“我婆婆祖上是大户人家,因此她爱收藏一些金石瓷器之类的古玩。”
萧遥接过茶,问道:“这么说,这些东西一直都放在这里的?”
姜二太太点头:“是啊,放了有十多二十年了吧。”这些不属于封建迷信的东西,因此能一直摆在家中。
萧遥听了,便又问:“你们家,是不是请了人来工作?”
姜二太太看向不远处的厨房:“我们家里人多,请了两个阿姨,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洗衣搞卫生。”
萧遥也跟着看向厨房,见没有人,便问:“可以让她们出来让我见一见吗?”
姜二太太听了,马上压低声音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萧遥点头。
姜二太太马上去找那两个阿姨过来。
萧遥啜了一口茶,坐在沙发上,看向两个显得慈眉善目的阿姨,问道:“你们家庭很困难吗?”
短发的阿姨忍不住笑起来:“姑娘说笑了,如果家里不困难,我们何必出来讨生活啊。”
另一个也笑着点头,用揶揄的目光看着萧遥。
萧遥笑道:“困难也是分程度的,一种是普通困难,所以要出来工作。另一种呢,则是特别苦难,快活不下去了,因此要将屋里的古董给换走。”
姜二太太听了脸色大变,马上沉下脸看向那两个慈眉善目的阿姨。
她看到,两个原本笑容满面的阿姨脸上带着惊愕与惊慌。
萧遥放下茶杯。
茶杯落在桌子上,发出“咯”的一声响。
这一声响,一下子将两个阿姨给惊得回过神来。
两人马上沉下脸看向萧遥:“你在乱说什么,你不要以为你是这里的客人,就可以胡说!”
“看你生得这么好,没想到心肠却这么恶毒。你这样冤枉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萧遥笑道:“恼羞成怒了吗?”说完不理会两人,而是看向姜二太太:“你去报警,再请专家验一验就知道了。”
短发阿姨马上道:“即使验出那些东西是假的,也不能说是我们偷走的!”
萧遥盯着她的脸看了看,笑道:“如果不是你们偷偷换走的,那你们为什么要做偷偷请人推大少爷下山?难道不是被大少爷发现了蛛丝马迹么?”
这一下,两个阿姨的脸色再次剧变,变得难看至极。
姜二太太见了,二话不说,马上走到电话机前打电话报警。
见她打电话,长发阿姨马上惊慌地问:“你要做什么?”
短发阿姨则什么也没说,扛起一把椅子对着姜二太太就砸了过去。
萧遥见了,眼疾手快,扔了一张符箓过去。
符箓迎风飞过去,悬挂在短发阿姨跟前,短发阿姨的面容马上变得茫然起来,她左看右看,脸上露出笑容:“小刚,你怎么来了?饿不饿?你等着,妈妈这就做饭给你吃……”
长发阿姨见短发阿姨这样,更怕了,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结结巴巴地问萧遥:“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萧遥看向她:“你给我坐下,不然我让你也试试这是什么滋味。”
长发阿姨的胆子显然没有短发阿姨的大,马上坐下来。
姜二太太报完警,便拿了绳子将两个阿姨绑起来。
萧遥左右看了看,和姜二太太将人带到一边,自己则开始从背包里掏出符箓、桃木牌、糯米、黑狗血以及香烛等东西,在屋中摆起了阵法。
姜二太太见了,脸上露出期待之色,忙问:“萧大师,你这是……”
萧遥道:“你们那些古董上被刻了阵法,你们家最近这么倒霉,也和这些阵法有关,我先帮你们破阵。”
姜二太太顿时大喜:“萧大师,太谢谢你了!”
萧遥摇摇头:“这没什么。”说完,让姜二太太到门外看着,不许人进来,自己则开坛作法。
姜大太太回来,看到二太太坐在门外,她身旁是两个绑着的阿姨,十分吃惊,忙问究竟,当从姜二太太口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起自己至今躺在医院的大儿子,怒从心头起,上前对着长发阿姨就是一巴掌,之后又去扇短发的阿姨。
她一边打一边骂:“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当初你们穷得吃不下饭,是我让你们到我家里来干活赚钱养家的,我从来不奢望你们报答,可是你们却对我儿子下那样的毒手啊!你们简直不是人!”
短发阿姨的嘴被堵住,呜呜咽咽地想说话,可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姜大太太压根不想听她废话,兀自在一旁骂着。
姜二太太没有说话,直到姜大太太冷静了些,她才开口:“你说我们家到底做了什么孽,做的好事不少,帮的人不少,可是都被白眼狼反咬一口。”
付小丽、林家,包括眼前这两个阿姨,全都受过姜家的恩惠,可是对姜家下手时,却没有半点留情。
姜大太太心中难受至极,她觉得是自己引狼入室,才害了大儿子的,此时听了这话就道:“或许,这是老天爷在告诉我们,不要做好人,因为不会有好报的。”
这些日子,家中接连出事,甚至包括自己的大儿子,这让她对生活失望至极,这样偏激的话,脱口而出。
姜二太太忙道:“也未必是这样,我们帮过的人,也有心里感激并一直想报答我们的人,你总不能以偏概全啊。”说到这里向屋里看了看,看到满头大汗的萧遥,又道,
“我想,如果我们不是积善之家,萧大师再被老爷子怀疑之后,是绝对不会再来帮我们的。”
姜大太太听了这话,忍不住看向屋里的萧遥。
当看到萧遥满头大汗的样子,她心中顿时一暖,那种偏激的想法,马上消退了许多。
是啊,如果不是姜家过去经常做好事,萧遥未必会肯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