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萧遥和孙氏跟奚家人一起吃晚餐, 就听到奚暄说道:“我初步打算,等我娘病好了就搬走。”他说到这里,看了萧遥一眼, 然后看向奚昭, 用调侃一般的语气问道,
“不知道三弟何时结婚?如果好事将近, 我们就先暂时不走, 等三弟举办完婚礼再走。”
奚昭听了这话, 下意识看向萧遥,眼神也柔和起来,不过下一刻他收起眸中的暖色看向奚暄, 冷冷地道:“我结婚了会发请柬,你们搬家不必顾虑我。”
不想搬居然拿萧遥做借口,着实可恨。
奚暄见自己如此“委曲求全地讨好”奚昭, 奚昭还是这么不给自己的面子,脸上的笑容淡了, 腮边的肌肉快速抽动几下, 却还是极力挤出笑容笑了笑。
萧遥原先见奚暄特地看了自己一眼才提奚昭的婚事, 有些不好意思之余又恼怒于奚暄拿自己说事,见奚昭又看自己,更不好意思了。
等奚昭说完话,见奚暄虽然挤出笑容,但是眸中满是阴霾,便知道这人对自己和奚昭只怕恨意又深了几层,便暗暗戒备。
苏挽晴着实不愿意离开沪市, 见奚昭一再暗示他们滚蛋, 知道再不做点什么, 或许就真的要被扫地出门了,于是道:
“我们原打算搬去港岛的,只是姨娘习惯了沪市,身体又不好,搬离沪市不方便。我们想着,不如我们住到租界最东边那头,离帅府远一些,等闲也不会打扰到府里……”
一边说,一边看向奚长生,希望奚长生能生出恻隐之心。
奚长生吃饭的速度略微慢了些,可到底没说什么。
他固然愿意长子留在沪市,可是想到奚旸能偷兵工厂的武器,跟山姆国交好的苏挽晴和奚暄更可能,便不做声了。
奚昭道:“换了新地方,迟早要习惯的。至于搬家,有丫鬟小厮,慢慢搬就是,再不行可以请人, 不会不方便。”
竟是铁了心要将他们赶出这十里洋场。
奚暄变了脸色,一脸悲愤地问:“三弟,你是当真容不下我们了么?二弟被你赶走了,现在轮到我了?帅府已经是你的了,你何必赶尽杀绝?”
奚昭放下了筷子,俊脸沉了下来:“赶尽杀绝?奚暄,你不要忘记,你们会被赶走,是因为谋杀我暗算我,还有暗算萧遥。五天,我给你们五天时间,你们不走我亲自送你们走!”
奚暄眼中喷火,马上看向奚长生,哀求:“爹——”
奚长生看向他:“搬吧。你们跟各国大使的关系太近了,现在不合适了。”
从前,帅府为了跟外国人购买一些国内没有的东西,需要亲近外国人,可是如今,兵工厂好不容易弄出点好武器来,居然就被外国人偷了,这交好就不必了。
因为奚长生害怕,奚暄会变成第二个奚旸。
干别的坏事他能容忍,可是跟国外联合,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奚暄马上反驳道:“近一些有什么问题?他们这些年来跟我们做生意,还教我们开工厂,并没有侵略我们伤害我们。现在各国跟我们是朋友,我们跟朋友交好有什么错?如今政府要员和文坛上那些名家,哪个不亲近外国人?爹,落后的是我们!”
社会上各界名流都是留过洋的,他们对各国很了解,也愿意为了各国说话,这还不能证明,各国是无害的吗?
苏挽晴点点头:“除了樱花国需要忌惮,其他国家的确都是无害的。他们给我们带来了先进的理念和文明,我们不能因为他们很久以前侵略过我们,就全盘否定他们。”
罗馨没有说话。
按理,她是应该支持奚昭的,可是如今社会上的主流,还是倾向于跟国外合作,国内的一些工业萌芽,也是靠了外国的帮助才焕发生机的,所以大家都比较乐观,也没有多想。
倒是奚昭,仿佛未来一定会爆|发大战似的。
不过她不可能跟自己的儿子唱反调的,因此什么也没说。
奚昭冷冷地说道:“他们有害无害暂且不说,总之我是不愿兵工厂研制出来的武器落在他们手上。”
一直低头吃饭的奚长生抬起头,点点头。
奚暄和苏挽晴心中涌上绝望。
唯一有可能支持他们的人都支持奚昭,他们被迫离开沪市,已成定局。
奚暄回去了,又发了一通脾气。
苏挽晴也脸色阴沉。
之后几日,萧遥无事,便带孙氏逛沪市城内外的景点。
奚昭成日忙得很,经常不在家,派了陈信以及另外一个心腹保护萧遥,可还是再三叮嘱,叫萧遥要小心。
萧遥也足够小心了,可是在城郊游玩时,还是被一群农民打扮的人扛着锄头拿着菜刀追着砍。
这些人仿佛杀红了眼睛,一边挥着农具当武器,一边大声叫道:“杀了她,剪短发的女人都是淫|贱之辈,又反革命,一定要杀了她。”
萧遥虽然带了武器,可是看到这些人是农民打扮,就没动枪,而是带着孙氏和陈信一路急跑。
这里是郊外,到处是田野,对萧遥和孙氏来说,这路并不好走,没走一会儿,就见人又追上来了。
萧遥担心孙氏出意外,连忙拔出枪放在手上,时刻准备开枪。
这时路边草丛里,出现几个短发女子,不住地对萧遥招手:“这里,往这里躲——”
萧遥见那几个姑娘目光清正,不似坏人,便带着孙氏拐进路边的草丛里。
进了草丛,那几个姑娘上前扶着孙氏,急道:“我们快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经过颇为惊心动魄的一路疾走,萧遥和孙氏终于跟着那几个姑娘躲进了一户人家的屋后。
等四周没有人了,萧遥才不解地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剪短发被禁止,不是多年前的事了吗?”现在剪短发的女孩子不少,到处都有,怎么还有要杀剪短发的女子的事?
21年那会儿,舆论觉得剪短发的女子是叛乱的标志,也是淫|贱的,不仅下禁令不准女子剪短发,还有激进的专门虐杀这些剪短发的女子,认为她们该跟传统女子一样留着长发呆在深闺之中。
可是随着不少杰出女性的抗争,加上西方影响,这些年来,女子剪短发已经在各地成为了风潮,反对的人很少了,就是有也是在落后的地方,沪市的郊外,居然还有反对剪发激进之徒,着实不可想象。
一个齐耳短发姑娘怒道:“他们都是封建|余|孽,不知怎么复辟了。”说完红了眼眶,“他们一伙人昨天袭击了我们妇女联合会,杀了马小姐,还割了她的乳|房,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
萧遥听了沉下俏脸:“他们还虐|杀了人?”
“可不是么?马小姐死得很惨。”齐耳短发姑娘抬手擦去眼泪。
萧遥摸着腰间的手枪,问道:“你还记得是哪个吗?如果大家都有份,你就告诉我哪个是带头的。”
虽然说法不责众,可是她听到这些事,实在无法无动于衷。
齐耳短发姑娘看出萧遥要寻仇的样子,连忙摇头:“算了,我们人少打不过他们的。看你的衣着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你快回去罢。”
萧遥道:“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说完看向身边的陈信,“你叫人过来,我肯定要管这事。”又冲陈信使了个眼色。
因为女人剪短发,就要虐杀她们,她不能忍。
再者,她也得查查,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人暗中算计她。
陈信马上拉跟着的小弟到一边吩咐去了。
萧遥留在原地了解情况,得知那一批立志要虐杀短发女子的人早几个月便在了,一直潜伏着,前几天估摸着摸清楚状况了,就突然发起袭击,以至于马小姐不幸落到他们手上。
知道这情况,萧遥便知道,自己这次遇着这事,应该不是被人暗算的,就是机缘巧合。
陈信的小弟很快领了开着一辆大车,领了一大队人马过来。
齐耳短发姑娘陈小姐见了,眸光闪了闪,提出要跟着一起去。
其他姑娘也纷纷响应,表示要为马小姐报仇。
萧遥便给了她们一人一把手|枪,和陈信一起带着大部队去找先前追杀她的人寻仇。
陈小姐对这一带很熟悉,因此在前面带路。
只是越走,她的脸色越凝重,对萧遥道:“可能又有姑娘要遭他们毒手了。”
萧遥也看出了行迹,便点点头:“那我们走快点。”那些人实在太丧心病狂了,说虐|杀就虐|杀,所以绝不能掉以轻心。
一行人疾走一阵,终于听到了女子充满愤怒和痛苦的叫骂声:“你们是畜生,是懦夫,是怂货,你们不敢打那些欺压我国百姓的外国人,不敢打那些军|阀|督|军,只敢拿我们这些弱女子出气,啊……”
“你还要嘴硬,你这个荡|妇,你跟我们认错,我们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可是如果还不认错,我们必不放过你。”有男人厉声道。
却听那女子在哀嚎中还不忘大声喝骂:“我呸,我没有错,我只是剪短头发有什么错?头发是我的,我想剪短就剪短,只要我喜欢,我还可以剪光头……”
啪啪啪——
不住有鞭子抽打的声音传来,听得萧遥的脸色越发阴沉。
这个时候,她不免后悔,没带狙击枪出来。
如果带出来了,她可以在高处找个好位置先结果了动手的人。
不过,即使没带狙击枪,她也没打算等多久,因此马上冲陈信挥了挥手。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围了过去。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陈小姐忽然目眦欲裂。
萧遥忙看过去,这一看,再也忍不住——一群男人围着一个被绑在树上的女子指点,不时发出哄笑,当中一人在扒那女子的衣服,另一人则拿着一把刀,做切割的动作。
萧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快速给陈信做了手势,便拿着手|枪对着动手扒地上女子衣服的男人就是一枪。
砰——
枪声响过,动手的男人一脑袋血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得意以及难以置信。
陈信等见萧遥动手了,马上合围过去,一边开枪一边要求那些人投降。
那些凶徒都没想到会有这么猛的火力,骤然看到,都吓坏了,捂住耳朵逃窜,听到叫投降,很快都蹲下来投降了。
萧遥将被绑在树上的姑娘救出,又问出动手杀害马小姐的人和领头的,当场枪决了,其余的人则让陈信送去城里坐大牢。
陈小姐走到萧遥身边,眼睛里带着惊喜:“你就是系大帅那个得力手下,女扮男装那个萧小姐是不是?”
萧遥点点头:“我是萧遥。听你这话,我似乎很出名?”
陈小姐笑着点头:“当然出名了,你没看么,好多报纸都报道了你。有说你才华横溢的,有说你倾国倾城的。”
萧遥并不是很关注这个,还真不知道。
陈小姐又道:“萧小姐男扮女装,肯定是因为家里重男轻女之故,我猜得对不对?”
萧遥含笑看向陈小姐:“你想跟我说什么?”
陈小姐抿了抿唇,说道:“我起初看萧小姐找人来逮捕那些凶徒,原以为萧小姐是为了自己报仇,可是后来我看萧小姐只杀带头和动手的人,其余的都投往监狱让他们改过自新,便知道,萧小姐此行,更多是为了无关的人出头。”
萧遥没说话,等着陈小姐往下说。
陈小姐没有迟疑,用激动的语气继续道:
“由此可知,萧小姐是个心中有百姓的人,知道这世道的不易。所以,萧小姐,你不如加入我们,跟我们一同改变这个世界?在我们这里,没有特权,以人民为主,男女更是地位平等的。我们坚信,我们会创造出一个美好的世界。”
旁边几个姑娘听到陈小姐居然劝说萧遥加入她们,不住地扯陈小姐。
萧遥是既得利益者,很多人都在说,她是大帅奚昭的意中人,肯定要嫁给大帅的,一旦成为大帅夫人,她不仅有数不清的金钱人脉,手上更是有军队,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放弃属于她的利益加入他们,成为无产中的一员?
萧遥听了,沉吟片刻说道:“你们挺好的,但我并不是十分了解,所以暂时不考虑。”
有很多势力都说自己多好多好,可是仔细了解,便会发现,全是一纸空话。
所以加入某个势力这种事,她一定得了解透彻了才考虑。
此外,奚昭对她有知遇之恩,她不可能一声不吭就离开兵工厂,加入另一个势力的。
所以不管从她本身,还是从跟奚昭的关系来说,她都得郑重考虑。
陈小姐听到这话有些可惜,以为萧遥丝毫不动心,便道:“希望你以后可以多了解。”她也知道,要劝说萧遥这么一个既得利益者加入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这等于让萧遥散尽家财跟着他们。
不过,凡事都要试一试,没准成功了呢?
就算这次不成功,也可以让萧遥心里先有一个模糊的了解。
萧遥点点头,跟陈小姐一行人告辞。
陈小姐连忙叫住萧遥,然后将手|枪收起来:“你忘了,这些手|枪是你的。”
萧遥笑道:“今日你们也算救了我,而且我对你们也很佩服,所以这些手|枪,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吧。”
陈小姐听了大喜:“当真送给我们么?谢谢!”奚大帅兵工厂所出的手|枪,是十分超然的存在,比外国的更受欢迎,因为用过的都说,各方面的数据比国外的优越很多。
他们组织内部都很爱用这款手|枪,只可惜这款手|枪很贵,很多人用不起。
萧遥点头:“没错,送给你们的。告辞——”
晚上吃晚饭之后,萧遥等奚昭回来。
奚昭回来时,步履匆匆:“听说你今天出外游玩遇袭了?有没有受伤?”见萧遥摇头,自己又细细打量她,见她确实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问道:“你在这里,可是等我?”
萧遥点头:“我今天遇到的凶徒,难免以后还有,所以如果你手上的人够用,希望能派一些出去巡逻。”
女子只是剪短发,根本不是什么错处,却要被那些愚昧的人那样羞|辱和虐|杀,她光是想想,便很受不了了。
奚昭点头:“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你放心就是。”
就是萧遥不说,他也要安排人下去巡查的。
萧遥就是短发姑娘,生得又那样好,走哪里都备受瞩目,要是成为目标,身边又无人——奚昭光是想想就觉得受不了。
又过了几日,萧遥正在看书,苏挽晴忽然来了。
萧遥让素心上茶,随后看向苏挽晴。
苏挽晴端着茶杯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开口:“萧遥,如果你能劝说奚昭让我们留在沪市,我可以帮你教训叶家。”
萧遥差点笑出声来:“我如果要报复叶家,会亲自来,用不着你。”
苏挽晴看着萧遥,目光很是冷静:“如果靠奚昭,你自然可以轻松对付叶家。可是如果不靠奚昭,你根本不能成事,不是么?我了解你,你不会愿意一切都靠奚昭的,是不是?”
萧遥摇了摇头:“不,你误会了。我是奚昭的合作伙伴,我为奚昭带来巨大的利益,奚昭有义务为我排忧解难,所以我找他帮忙顺理成章。另外,叶家已经赔偿了银子,又赔礼道歉了,我没必要再揪着他们不放。”
她并不想跟自以为了解她的苏挽晴多说话,因为她可还记着,原主上辈子一家子女人的悲惨遭遇。
而那些,都是苏挽晴做的。
当苏挽晴身居高位时,对同为女性的原主一家并没有任何怜悯,而是高高在上地利用权势,像碾压和愚弄虫子一般,将原主、孙氏以及原主几个姐姐推入万劫不复之中。
苏挽晴没料到,萧遥丝毫不心动,她咬了咬唇,又道:“我愿意给你钱。你开个价——”
萧遥摇头:“我不会帮你。”她目前还没有动苏挽晴,只是没有找到出手的理由,所以帮忙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苏挽晴铁青着脸站起来:“萧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别以为,你这辈子就没有到要求我的时候了。”
萧遥淡淡地道:“苏挽晴,我无论多落魄,都不会求你的。”说完端茶送客。
苏挽晴铁青着脸走了。
当晚吃完饭,苏挽晴想到要搬离大帅府,心情糟糕至极。
当初嫁进来时,她以为,这是自己一辈子的家,没想到住了没多久,居然就要被赶走了。
她很不甘心。
住进大帅府不仅代表着权势,更代表着她挣脱命运的桎梏,成为掌控自己命运的人,可是不久的将来,这些都不复存在。
苏挽晴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她心里不好受,深吸一口气,努力安慰自己——去了港岛,以后就不用受战火的摧残了,更不用过拿一麻袋钱买一斤米的苦难日子,其实是好事。
然而不管怎么安慰自己,她心里还是十分难受。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苏挽晴回神,马上就想站起来——那脚步声,分明是奚昭的。
可是,她很快站定了。
因为她听到奚昭温柔的说话声:“也不是多贵重,在外头玩看到了,觉得适合你,所以才带回来的。”
苏挽晴听到这温柔的声音,马上意识到,另一道脚步声,就是萧遥的了。
她在黑暗中,看向淡淡路灯下的一对璧人,首先看到的,是奚昭那张无比温柔的俊脸。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温柔。
那一刹那,苏挽晴觉得就连呼吸都带着无尽的痛楚。
这个她两辈子唯一爱上过的男人,铁了心要将她赶出大帅府,赶出沪市,却对另一个女人如此呵护备至。
第二日,苏挽晴坐在杜鲁门对面,淡淡地说道:“你应该相信我才是。”
杜鲁门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憔悴,因为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想清楚,他可以换一位杜鲁门夫人,重新找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所以颇有些意气风发之感。
听了苏挽晴的话,他挑眉看向苏挽晴:“我想不出你帮我的理由。我将萧小姐带回山姆国,你和奚暄也抢不回大帅府。所以,你为什么帮我?”
苏挽晴脸上的神色显得阴冷:“因为我想让奚昭痛苦。”她咬牙切齿,“他不是春风得意么?不是拿到帅府之后,便对我们开刀么?我们争不过他,但是我们可以毁掉他最在乎的人。”
杜鲁门仔细看着苏挽晴,似乎在评估她是否说真话。
看了一阵,杜鲁门缓缓开口:“我想知道你的计划,并评估可行性。”
苏挽晴说道:“我一家就要离开沪市,所以计划不必多详尽,只要能达成就是了。当然,怎么把人带离沪市,就是你们的事了。”
杜鲁门始终坚持:“我们并不愿意没抓到萧遥就得罪奚昭,所以,我需要知道详细的计划。”
苏挽晴道:“萧遥母女爱出门玩,我让人引走保护她的人,你们的人再出现将她带走。”她说到这里,见杜鲁门皱着眉头,便道,“这个计划或许不完美,但是我们都明白,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一旦萧遥谈妥跟各国的交易,便会回花城的兵工厂,到时,杜鲁门想带走萧遥,就更不可能了。
杜鲁门没说话。
他也明白,这的确是难得的机会。
萧遥去了花城,他很难派人将萧遥带出来——之前埋下的钉子,因为偷走了高|射|炮,都被奚昭清理干净了,要再派人,还是掳走一个人,实在太难了。
此外,奚暄和苏挽晴离开沪市,他也少了一个帮手。
经过仔细思量,杜鲁门最终点了头。
苏挽晴和奚暄迫不及待地看奚昭痛苦,看萧遥倒霉,所以仔细商量一番,定下连环的计划之后,决定三日后动手。
三日后清晨,奚暄和苏挽晴来拜别奚长生和罗馨,他们这一天南下,前往港岛。
奚长生很有些感伤,叮嘱了奚暄一箩筐的话,又命亲卫将他房中的一个厚信封拿来,交给奚暄。
萧遥看了,不免感叹,奚长生对奚暄还是很有感情的。
这信封里装的,不是汇票便是别的有价值的票据,代表了奚长生的一片慈父心。
她看向奚昭和罗馨,见两人表情正常,显然没有因为这个而产生什么不满,便暗中点点头。
奚暄要离开沪市,奚长生心中肯定难受的,他们如果因为奚长生给奚暄送东西而不满,甚至闹起来,不仅显得小气,还会让奚长生多想,并且更偏向奚暄。
横竖也不算很值钱,他们没必要斤斤计较。
奚暄看到奚长生心里还有自己这个儿子,差点要改口让奚长生留下自己——他这些年去过不少城市,还没有哪个城市比得上沪市的繁华,所以他实在不愿意沪市。
苏挽晴见状,忙暗中扯了扯奚暄。
奚暄一怔,想起计划,便压下心中所想,感伤地跟奚长生说了一会儿话,就带着妻儿和兰姨娘出门了。
奚云梦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夫家是沪市的,所以她留在帅府准备出嫁。
奚暄和苏挽晴离开后,萧遥陪孙氏出门购买女装。
在一家酒楼吃饭时,察觉到了不对——自从上次喝酒中了招,她便特别留意饮食方面了。
当即,萧遥就揪住侍者,要求请西医过来检查饭菜。
酒楼经理吓坏了,他惹谁都不敢惹奚大帅的意中人啊,当即就诚惶诚恐地来道歉,并且逼问几个侍者以及厨子。
萧遥知道再待在外面不安全,便让陈信留下人在这里查,自己则带着孙氏,在护卫的保护下回帅府。
可是在路上,还是遭遇了伏击,而且被很多车子追赶。
最糟糕的是路上设了路障要检查,在前面开路的车子被拦下,而后面的车子则穷追不舍。
孙氏一脸惊慌:“他们就要追上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萧遥安抚:“娘,你放心,没事的。”那日苏挽晴来找她,她断然拒绝之后,便一直注意着苏挽晴,提防她报复了。
所以今日骤然遇袭,她有些担忧,可整体上来说,还是趋向于冷静的。
她和奚昭提前做了准备,应该能应对这次袭击的。
此外,如果这次拿到苏挽晴和奚暄的把柄,她便可以为原主报仇了——即使会激怒奚长生她也绝不手软。
孙氏听了萧遥的话,又看到设路障的警察,松了口气:“有警察在,他们应该不会太嚣张。”
萧遥摇摇头,这倒未必的。
唐传是政要,他如果跟苏挽晴动手,沪市那些警|察,还不是听他的?
再说了,如今的政府,是亲近山姆国的,常先生的夫人在山姆国留学,跟山姆国关系密切,冲着杜鲁门是山姆国人,也会偏向山姆国——常先生他们自然也不想跟奚昭为敌,可如今,她并不是奚家人,只是萧遥,分量没那么重。
果然,那些检查的人要求前面两辆车子留下检查,示意萧遥的车子可以过去了。
跟在萧遥后面的一辆车子,也是奚昭派来保护萧遥的,也得以通行——如果保护萧遥的每一辆车子都被拦下,就太明显了,所以这辆车子得以幸免。
萧遥和保护她的那辆车子继续前行,身后跟了一长串车子。
而此地,距离大帅府还有不算近的距离。
离开设路障之地不远,后面的车子就开始加速,想要迫停萧遥的车子。
砰砰砰——
剧|烈的枪声响起,吓得很多路人纷纷捂住耳朵往两旁的店铺巷子里躲——这样的乱世,这一幕倒不算罕见,所以大家惊慌之余,都熟门熟路地找地方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