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他知道这算是他人生的分水岭,如果答应了,以 后荣华富贵绝不会少,而且再也不用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苟活,可以过得比祖上任何人都潇洒如意,可是于叔叔那边怎么办,会不会对自己更加失望,自己真成了他口中趋炎附势之人。
若是不答应的话,那么会不会打破现在看似和谐的状况,最后双方撕破脸皮,给于叔叔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马苗没了主心骨,他也不好意思一直不说话,那样对这个权贵老人很不尊重,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于有俊,后者笑了笑,拍了拍胸口。
马苗再傻也不会看不出于有俊的意思,他也学着于叔叔拍了拍胸口,眼神坚定起来,“柳大人,小民只是一介草莽,何德何能可以与贵公子兄弟相称,小民只是想要有个说法罢了,为何九十八两银子还给他们,他们却不要了,一心想要小民的铺子,这样一来小民可就没了生活的保障,最终死在京城哪个巷弄也不是不可能,若不是碰见了于叔叔,今日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柳长水点了点头,他清楚那些被一些黑恶势力荼毒的百姓有多惨,士族们之所以能盆满钵满,都是一方百姓“养”出来的,用什么养?自然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马苗继续道:“现在柳大人也说过会为我做主,小民也就不贪心了,借于叔叔之手还了贵公子九十八两银子之后,这事便算了了,以后小民也会绝口不提。”
“好!”
柳长水重重点头道:“你的心意,本官领了,等到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来了之后,我让他亲自给你认错,此事就算翻过去了,经略使大人,你看就依马氏所说如何?”
于有俊也惊讶于马苗能说出这番话,既没有让双方难堪,也没有去趋炎附势心往权贵,若是马苗真的同意与柳二少兄弟相称,那么于有俊会直接拂袖而去,这种人,不帮也罢。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这本就是小小九十八两银子积攒下来的恩怨,结清了也就两清了。”
柳长水轻笑一声,于有俊的言外之意他听出来了,这也是权贵与草芥之间积攒的恩怨,只等一个导火索就全盘皆爆,这件小事也给柳长水敲了个警钟。
眼看日上三竿,柳长水招呼丫鬟们上了些简单的吃食聊以填腹,众人本就没什么食欲,但也不好落了尚书大人的脸面,草草吃了几口之后就撤下饭桌了。
柳长水玩笑道:“这午时的确不是一个喝酒的好时候,等那混小子来了,好好道个歉,于大人咱们晚上可要好好喝上几杯,可不能再让那兔崽子扰了雅致。”
于有俊摇了摇头,“能解开误会便好,我就不再叨扰了,军中还有要事,今日耽搁太久了,眼下还要去拜访一下程尚书,当年他对于某有一席之恩,既然来到京城,理应去看望一番,傍晚就要离去了。”
柳长水没有过多挽留,军事可不是自己一个文官能插手的,万一真耽搁了经略使大人的大事,恐怕又要无端生出是非来,他点了点头,对旁边一个家丁呵斥道:“出门去看看,那混小子什么时候过来。”
“是。”
家丁小跑出去,没多大会又跑了回来,大声喊道:“大人,他们进来了。”
古朴雕鹤大门由两名家丁躬身推开,显出一个身影修长,英姿勃发的年轻人,他身着红紫华服,身后还跟着一个断腿中年人,步伐沉重缓慢。待他完全走入院内时,公孙剑歪着头看去,这年轻人与柳大山有几分相似,恐怕就是那个恶名昭彰的柳家二少了,可是这派头,不是柳家任何一个人可以比拟的。
柳长水见到这么高调的柳大石,脸色阴沉都快滴出水来了,柳移寿更是脸色难堪,一脸的羞愧,柳家三人中最开心的当属柳大山,他看着弟弟这般进来,嘴角不停的抽动,好像是在压抑心中那即将掩饰不住的笑容。
真是不知死活!
柳大石走入房门中,嘴唇上竟然还上有口脂!
这口脂是何物?那是大家闺秀用来装饰嘴唇的女妆!
他嘴唇轻启:“大石见过爷爷,见过父亲,见过大哥。”
柳大石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踏足后城尚书府了,在与柳绵交涉成功后他的心情也是极好的,特地在穿着打扮上下了一番工夫,目的就是想让爷爷看看,谁才能撑起柳家的排面。
“你……”
柳长水此时气的嘴唇发抖,手指颤抖着指着柳大石,后者低着头正在等老人家开口让他起身,所以他并没有看见自家爷爷那铁青的面庞。
柳长水左右看了看,门前刚好有一小盆盆栽,他拎起来抬手就砸!
于有俊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盆栽重新放到地上,这玩意少说也有一二十斤重,这一下砸过去,这柳大石非死即伤!
柳大石也觉得气氛好像不是他想的那般,他抬起头来,恰巧看见柳长水那狰狞的面容,这享誉朝野的柳长水又一次看到孙子这样的妆容,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
“不要脸的东西!柳家没你这样的人!”
柳大石惊愕无比,他急忙下跪喊道:“爷爷,孙儿知错了,孙儿不该惹爷爷生气,但是贼人口中诬赖孙儿的事爷爷不可尽信啊,那些过错真的不是孙儿做的,孙儿这次把行凶者给您带回来了,爷爷不要再生气了。”
“啪啪!”
柳长水双手左右开弓,平日里注重修身养性的他力气还真不小,柳大石脸上顿时就肿胀了起来,尚书大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怒骂道:“你还敢狡辩!你是说经略使大人是贼人么!”
柳大石捂着脸颊这才仔细看了看,和爷爷并肩而站的还有一个中年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